一、
中国,武汉。
2020年1月22号。
一种不知名的肺炎正在武汉蔓延,医院里发烧门诊已经挤满病人。一个小女孩王叶楠正在一群病人之间,找她的爸爸妈妈。她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已经感染了不知名的肺炎。“被”住进了隔离病房。
吴谋的父亲,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他也因为“发烧”而被认定为“疑似感染者”。但是,他认为他是普通的发烧,他要回去见他的孩子。因为他已经一个月没有看见他的孩子了。但是,他不知道他已经被感染了。所以他疯狂的要“逃”医院。但他倒在了出医院的门前。再也没有起来。
距离武汉封城前的最后14各小时。远在杭州的吴谋得知了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终于赶回了武汉。但他并不是要为父亲赶丧。他的项目进入关键阶段,而现在已经交不上房租了。而现在,父亲离世,正好可以把房子卖了。这是他回来的主要目的。路上,他才知道武汉要封城了。
医院里满是发烧、咳嗽的病人。医院的长廊上,吴谋的哥哥吴勇正在痴痴的坐着。手里还拿着一个自行车玩具,等着他的父亲出来。小女孩王叶楠走过来,他紧忙把自己的玩具藏起来。小女孩给了他一粒开心果。他说:爸爸不让吃陌生人的东西。然后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握了个手,就开心的变成了好朋友。但是,他还是要等到爸爸先吃,他才能吃。
他们的爸爸都在住在医院。或许吴勇还不知道他的爸爸已经去世。女孩说:爸爸说吃了开心果,能让人开心起来。吴勇吃了一粒开心果,非常开心。然后,他就要把所有的开心果都吃下去。接着他见到了他的弟弟吴谋。他开始拍着手,就连开心果也顾不得吃了。他扑过去抱着他的弟弟。
医院的走廊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不断的有衣着防护服的护工,不断的喷洒着消毒水。在消毒水的弥漫下,吴勇看到余樱。他开心的叫了两声。他没注意到余樱和吴谋四目相对。但都没有说话。
二、
2012年1月22日21:13
距离武汉“封城”还有12小时47分
医院的医务工作者在消毒水的水雾中不断的喷洒更多消毒水。
回家的路上,汽车广播上说:中国已经有13各省市,440名被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患者。
湖北已经有9例患者病亡……。前座的吴谋,和开车的何欢,一路无话。坐在后坐的吴勇,并不会关心这些。他一直在抱着他的弟弟,开心的笑。
车子停在了余记面馆的门口。老板老余在这儿卖了十几年的热干面。他把他们父亲的遗物交给吴谋的时候,里边有一张红皮房本。名字是吴勇的。老余并不关心吴谋把房子卖了干什么。他说:吴勇在这儿吃了十几年的热干面。再穷也不能卖房子,那是家。
2012年1月22日23:34
距离武汉“封城”还有10小时26分。
回到家吴谋,开始收拾东西。他收拾好东西,装上车的时候,楼上掉下来一盆花,还有一声婴儿的啼哭。此时,吴勇正在过马路。而马路栏杆的缝隙太小,他尝试了几次,都钻不过去。好不容易翻过去了,还摔了个跟头。
1月23日,凌晨00:56分
距离“封城”还有9小时4分。
武汉的街头还在闪烁着霓虹。路上的稀稀拉拉的几辆车,喇叭声,警笛声不断。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准备离开武汉的吴谋,在一个贩售机旁边看见了哥哥吴勇。他买了很多开心果。他听说:吃了开心果就能变得开心。
吴勇上了吴谋的车,但他并不知道主驾驶上的弟弟,要开到哪儿。他想要递给弟弟能让人开心的开心果,也被弟弟挡了回来。路上的广播中,不断播放着疫情的消息。
1月23日,凌晨1:30。
距离武汉“封城”还有8小时30分。
不知道是看见可医院,还是听见广播中的医院,哥哥突然要去医院。在争夺方向盘的过程中,弟弟看见一个照片。那张照片上,一个妈妈抱着孩子开心的笑。然后弟弟的目的地从杭州变成医院。
虽然是深夜凌晨时分,但医院却显得十分“热闹”。门口救护车的警笛不断鸣响,门内人流不断,门口还有穿着黄色防护服的护士,在不断测量排队进出医院的行人的体温。
找到余樱之后,吴谋才知道,原来她是因为想要留下孩子而离开了他。而余樱则说完之后,就径直回去了病房,带着小跑。留下吴勇一个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起来的哥哥吴勇,则带着开心果去找了王叶楠。
回到休息室平复了一下心情,摘下口罩的余樱,脸上早已被口罩,眼罩嘞出伤口。而这,正是参与抗疫的众多义务工作者身上最美的勋章。
1月23日,星期四,凌晨4:26分
余樱回到了隔离病房,一位老奶奶口渴,让余樱帮忙倒一点水。
三分钟后,没等余樱倒水回来。
这位奶奶离开了人世。
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每天面对这样的情形的医务工作者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三、
2020年1月23号,上午10:00。
武汉正式封城。
曾经热闹的游乐场,如今一个人都没有。
2020年1月24号,除夕。
粥粥还在向大家直播封城后的武汉。
此时,吴谋和何欢开车去医院送饺子。路上,差点撞到正在直播的粥粥。
新年的医院里,坏消息不断。
新冠确诊病例不断增加,而已经确诊的病例,有很多人已经不在了,小女孩王叶楠的妈妈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他的爸爸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病情悄然加重。
对于老余家来说,今年的除夕也并不平静。
因为吴谋并没有把他的女儿余樱从医院接回来,她防护服破了一个洞而被隔离了。
对于所有参与抗疫的医务工作者的家属来说,因为某种原因而被隔离,可以说是最坏的消息。
老余说:即使是隔离,他也要把女儿接回来。
回来就坐桌子旁喝闷酒的吴谋,看着要去接余樱的老余,再也忍不住了。
终于两个人都爆发了……
昨天中午,吴谋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那个场景。
他们班的人都去了幼儿园,连他喜欢的余樱也去了,但是他因为爸爸不给钱,就没成。
他哥哥说:走,各带你去。
出胡同口的时候,发生了车祸……
事后,他爸爸没有关心过他的学习,还因为他偷了哥哥一根棒棒糖,被打了一宿。
原来,那件事后,医院只有一个手术台,而他被先推了进去,所以爸爸一直亏欠哥哥。
终于他再也没脾气了,瘫坐在凳子上,眼泪开始夺眶而出。
他的哥哥,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说:“哥在”。
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是哥哥,他要保护弟弟。
四、
大年夜的武汉,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开车驶向护士宿舍楼的路上,只有这一辆车在缓缓的前行。
火红的灯笼,仿佛都丢了喜庆。
来到余樱宿舍的吴谋,并没有见到余樱。
在车里坐着的时候,一位护士王芳芳敲响了车窗。原来这位护士也经常做吴谋父亲的车。在驱车送护士回家的路上。吴谋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余樱抱着孩子的画面。回头看去,原来护士已经睡着了。
……
吴谋回到余记面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在手机上看到报道说:医护人员想吃口热饭,都变得奢侈。
他听医护人员说:镜子,毛巾,香皂,洗发水都缺。
他说:饭要多做点,那些医务人员吃好,这个城市才能好,余樱才能回来。
他们的菜,很快就用光了。
相信这是很多“志愿者们”刚开始都曾遇到过的窘境。
正在发愁的时候,何欢拉来一车菜。这是粥粥认识的一个种菜的阿伯捐献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与到抗疫的战争中来。吴谋的同时,也打来电话,说能寄来一些口罩。
但疫情,还处于最危险的阶段。
小女孩王叶楠的爸爸也去世了。
截至2月15号24:00,全国累计病例68500例,现有重症病例11272例,新增219例。
余樱正是其中的一员。
与此同时,因为疫情的扩散,有更多的地方被封。而供给蔬菜的阿伯那里,路也被封了。幸运的是,路上的搜集了一些。不幸的是,这些菜并不能支撑多长时间。
五、
2020年2月21日。
武汉封城的第30天。
菜快要没了,吴勇和叶楠也丢了。
终于他们在房顶上找到了吴勇和叶楠,还有很多的蔬菜。
在楼上,武汉迎来了2020年的第一场雪。
雪落中,他们听见:
武汉,加油!
然后他们加入其中,一起呼喊:
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回去之后,吴谋又回了一趟家。
思索良久的吴谋,再次下了一个决定。
卖房!
他说:公司需要钱!
余樱和孩子也需要钱!
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给医院送餐!
没想到的是,一个直播买房的无奈之举,不仅网上纷纷响应。
捐水,口罩,方便面……
武汉本地的餐饮业也一呼百应。
送餐员,厨师,餐厅……
2020年2月23日。
武汉封城第32天。
最难的时候,过去了。
2020年3月03日。
武汉封城第44天。
全国物资陆续运往武汉。
他们再一次去医院送物资时,终于这次护士没有再着急的取完物资就往回跑。
病房里,带着呼吸机的余樱在电视节目中看到他的吴谋,他的吴恙志愿者团队已经超过百人。他说他叫吴谋,他的家人是一线护士。
他的家人被感染了,但是他相信她一定能好起来。
随后不断有其他省市的援鄂医疗队不断到达武汉。
是的,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们知道他们为了谁。
吴谋在送餐的路上,终于看到武汉的街头又热闹了起来,援越物资的车辆,志愿者的车辆开始在路上穿梭。上面写着:
齐心协力,度过难关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万众一心,防控疫情
……
六、
随着疫情的舒缓,吴谋终于去见了他的孩子。
隔着薄薄塑料布,这个初生的婴儿抓住了他的手。
他给孩子取名:
吴恙!
2020年4月6日,星期一,20:15分
武汉封城的第75天
他在监护病房外,用纸板写上名字,告诉余樱,他们的孩子叫吴恙。
余樱脸上,还残留浅浅的勒痕。
2020年4月8日零时
武汉,解封!
天亮之后,余记面馆,再次恢复营业。
阳光明媚,余樱无恙,众志成城,山河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