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要正,竖要直!”
“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
“走路要昂首挺胸,才不能让别人看低!”
奶奶从小在我耳边教导道,她是一个上过3年级之后,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而辍学的女性,应该可以知道,那个年代读书是件比较难的事情,更何况她是女孩子。但是她虽然只是学了一点字,没有学的太多,但她一直视知识为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七八十岁的她。仍然能够记住大部分的字,甚至现在能够在阅读书籍中找到快乐。记得我小的时候,她就经常一有时间,一有机会就会看书,学字,记字。她用她自己的人生态度,聪明才干应对多次家族的破裂,多次挽救了我们家族的分裂,她一直有着新时代女性的独立思想,追求真爱,却又理智隐忍。追求美丽时髦,而又束缚于家庭,追求知识,却担心思想传统的婆婆的不满。是的,她有旧时代的思想影子,但是她更有她处事沉稳,大局为重、人命大于一切、勤俭节约、严以待己宽以待人、口齿伶俐的优点。所以我想以奶奶为中心讲述一下我家的故事。
小时候,二年级的时候,一天晚上都已经躺下了,我突然想起来,第二天数学课老师要我们上去被九九乘法表,要依次顺着,反着,抽着背,而且不能出错。我眼睛一睁叫奶奶说“奶奶,明天我数学老师要我背九九乘法表,要顺着倒着,随机抽背,一个也不能错,可是我还没有背怎么办?”奶奶抬起头看着我说:“那现在起来背了去,我教着你,快点背完再睡觉。”那天晚上在奶奶陪伴和讲解下我终于卸下这个学业重担,背好了九九乘法表。第二天在老师那背也终于过关了。本来以为奶奶会说我怎么早不背?然后又严厉惩罚我,结果她只是拉我起来背完。后来想想她其实是这样的,她不会一开始就抱怨如何情况,只会第一时间想要去解决问题的人,不说很多话,但是说的都是有用的话。
一次我问奶奶为什么没有和爷爷一起睡,她说因为要陪你呀!但是长大以后,她也一直是独有一间房,学会察言观色后才知道。原因其实是奶奶不喜欢爷爷,她是不爱爷爷的——她常常比对其他家人更不那么平和的指出爷爷的错误,也偶尔向我们吐槽爷爷胆小,总之对爷爷的话以及做的事可能会多出来一点不屑,包括她曾经说过她迫不得已和爷爷定了婚,然后结了婚。所以我认为她其实没有爱过爷爷,只不过是一些命运安排所以循规蹈矩的和爷爷结婚,生子,养育儿女,后来因为共同生活的情感共鸣性、陪伴时间的长让她逐渐接受了爷爷。«守望的距离»不是说爱情其实也是一种友情吗?可能时间积累,陪伴久的人都是可能接受结婚的吧!可能也是和爷爷那时候商量了(或者因为默契),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一个房间。这些思量也是我凭借我是我这一辈人陪伴爷爷奶奶共同生活最久的经历得出的。当然她是一个极其自制的人,她从来不会明显的暴露她的想法,给我讲也是讲合适的,不教坏小孩子的话。也许因此,我也常年可以在奶奶棕褐色的眼睛里看到颓丧,但是生活中依然言传身教,教给我们积极的处事态度,积极的处事方法。
再我年纪很小的时候,我的小叔在工作过程中出了意外,公司联系了我的小婶婶,那个时候我看见小婶抱着刚出生的弟弟还在喂奶,婶婶一只接电话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突然僵硬,有点惶恐,醒过神了看了奶奶一眼,奶奶也在旁边对视上小婶婶,那时时间仿佛定住了,我的记忆也停留在那个时刻了。之后是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差点在葬礼上晕倒。她后来帮小婶婶带我的小堂弟,我也常常在那儿生活,和堂弟玩得开心,因为懵懵懂懂的我知道堂弟的稚嫩和婶婶无法言说的痛苦难过,奶奶用陪伴占据了他的童年,也几乎从没有过责骂,后来奶奶知道小婶婶一定要再找人结婚的,她也是一直促成的。她是有着最纯朴的同情心的善良女性。遇到再大的事,也是冷静而理智的替所有人着想。她说过“只要小堂弟长大以后知道生父是谁,偶尔清明回来看看我小叔就好。”
另一次家庭危机是奶奶眼看着我爸爸和爷爷的矛盾马上就要到警察介入的时候,急忙跟警察说明爸爸是一时激动,把凳脚打了一下她的头,这才没有闹大。后来也是一直从中调节,她过的辛苦,却几乎没有什么抱怨。
奶奶给我说的话,“梅花香自苦寒来”一直在我心里存下来了。她给我讲过,爷爷的爸爸的弟弟和另一个我们家这边的另一些那个时候的青年们被国民党抓去抗战,但是我那个爷爷的爸爸的兄弟却因为吃坏了东西而死在了上海,这也是其他还活着的同地人传回的消息给我们家,我们家才知道这个事的。她说她没经历过抗战年代却知道她们上一辈人的辛苦和家国情怀,她才可以忍下她婆婆也就是我姥姥对她们这一辈的苛责,她和他们一样敬爱毛主席。她们那个时候常常的缺衣少食,导致她生产后营养不良,十分瘦削,她说,一次她晕倒在田里,多亏谁家的大爷把她救了回来。她也曾感慨谁问她苦不,她什么也没有说的无奈,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她和梅花一样,坚韧,倔强,傲视霜雪。
她说斗地主那个时候,我们家也是可以和地主家和平沟通的,因为我们家都是一直公认的一家子好说话的,谁也不得罪的。也许,中庸之道也是不错的治家之道吧!所以这些年来我们家有了困难其他邻里也是热心帮忙的。奶奶跟我讲的就是别人给我们做的要记住,以后也别忘了,任何时候都不能自傲,目中无人。
她对我的要求一直很高,从我的说话,走路姿势,写字姿势,脾气,吃饭习惯,一直严格要求,总是叫我夹菜不能一直翻来翻去,舀汤不能一直捞来捞去,走路抬头挺胸,把饭吞了说话,吃饭不用发出声音,我一直觉得她管的真的很多,后来我觉得她以她认为的最好的女孩子的样子要求我,她是希望我可以有这些好的品行而已。这样她才能知道她的孙女会是品格良好的女孩子,才放心将我交给社会。她一直相信,道德好的人在社会上一定不会混的太差。
她尊敬即使让她受委屈的人,我觉得能听到她的教训一直是很好的,能有她教导我长大,我真的觉得我的成长离不开奶奶的言传身教。
她是善良而坚韧的普通人,也希望我家的历史同她一直向前。这位紧跟时代的老奶奶,以后也会一直感受这个不一样的时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