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模特：小排】

文_戴日强

过年回泉州参加了老同学的婚礼，初中同桌鸡腿告诉我小雅跟她的第二任男朋友分手了。

听完我一愣，偏偏此时小雅径直走进现场而且就坐在我对面。

大家寒暄几句后，我喝了一杯酒开玩笑说：雅，你也老大不小快成家里的镇宅门神了，到底什么时候嫁出去呢？

她笑了笑：不知道……

我内心一乐，正想说实在嫁不出去就从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挑。

可没想到只听她继续说：回去我跟男朋友商量下吧。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懵了，说：那恭喜啊。

她回我一笑，这笑容清晰如初。

结束后一伙人都去灌新郎新娘，我站在角落上边喝边看着。

忽然一个酒杯出现在我面前，我转头一看，竟是小雅。

我们干杯闲聊，微醉时她忽然问我：你还记得毕业我在你衬衣上写的那些字吗？

我愣了下，点头说：一辈子都记得。

小雅笑了笑，问：那么多年来你难道不想问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吗？

我反问：难道不是一句毕业祝福吗？

小雅瞪大双眼，突然哭了出来。

良久她跟我说了当年的情谊，听完我一阵心酸，突然想哭又想笑。

可无论如何，小雅，你还不是要嫁给了别人？

喜欢小雅要从初一开学说起。唉，初中的我就荷尔蒙爆棚春心荡漾了。

当时《灌篮高手》热播，班主任一条香肠嘴又牛高马大，于是我送他雅号大猩猩，没想到被报复排座到后排。

我默默地踢着课桌底梁抗议着，可踢到前桌女同学的椅子。

原本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哪知道她转过头朝我瞪了一眼说：你有小儿多动症啊！

我也抬杠起来，她一脸凶巴巴威胁报告班主任。

听到报告班主任我就更恼火，直接一个大脚往她椅子踢了过去。

我完全没注意到她正把钢笔放入墨水里吸水，这一威力巨大的天残脚直接把她手中的墨水打翻，墨水直接溅了她一袭白衬衣。

接着是一阵尖叫，然后引来班主任，他二话不说直接抓起我桌上的英语课本，劈头盖脸地打来。

课本直接砸中我的鼻梁，一酸眼泪直接掉了下来，随后我便烙下了一个“爱哭鬼”的外号，对于正值风华正茂的我简直就是一记耻辱。

为了洗清这耻辱，我决定“报复”小雅，具体方式就是揪马尾。

为了揪得更顺利，我先是让同桌鸡腿通风报信且事成后加入逃窜行列掩护。不一会儿，鸡腿飞快地跑了报信，我像是小兵张嘎听到冲锋号令一样飞奔过去快速揪了下小雅的马尾辫。只听“哇”一声，她转过头来，我早已开足100马力跟着鸡腿窜入人群。

可我光顾着逃窜没看清楚前方，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而且是100马力的撞击，最关键这货是大猩猩。

旁边小雅向班主任直播了我的罪行。

我一紧张，连忙语无伦次告饶：老……老……老爷，不对……大……大哥……不……大爷……

班主任一巴掌拍来：去你大爷。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自挂东南枝啊！

经此一役，我算是跟小雅誓不两立了，而且身为九尺男儿，怎么能忍下这口气。于是我开始新一波反击。

鉴于前几次都留下在场证据，而且关键时刻总杀出大猩猩这boss逆转，这回我做好充分的准备。

那天化学做沸水实验课，我提前偷偷在小雅桌位旁的水槽干净处放了一块钠块。实验结束后她把水倒入水槽内，不出所料，钠块一遇水就快速燃烧起来，小雅直接被吓了一跳。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火焰竟然会四窜，眼看火苗就要窜到小雅身上，我连忙冲过去挡在她面前，火苗直接打在我白衬衣上快速燃烧起来。

我连忙脱掉衬衣扑灭火焰，随即盖上水槽隔离氧气成功挽救过失。

唉，当年的我真是歪才啊，真后悔当初把这些才华都用在恶搞上，如果上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用在泡妞上。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谢谢”，转头一看，竟然是小雅。

原本是报仇，结果却成了英雄救美，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而我也第一次看清小雅的脸，还特别注意到了她左脸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仿佛普天下的水都在里面荡漾。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像是签订了边境和平协议似的，除了我偶然揪揪她的马尾，她拿英语课本甩我然后破口大骂“爱哭鬼你再楸我头发我就跟你绝交”；除了偶尔我用笔头扎她后背，她报告老师害我整节课都站后黑板外我们还是挺友好相处。

那一天周五放学，小雅转过来问：爱哭鬼，你明天有空吗？

我纳闷说：难道是你想跟我约会？

小雅更加汗颜说：你想得美，明天要画黑板报，我看你整天在英语课本里乱涂乱画，本着不让书本继续遭罪，同时也给你一次改过自新跟着副班长一起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说：天啊，还是天赐良机呢？

小雅应答：对啊。

我说：好，那我没空。

啪。

又是甩来课本。

周末我还是来了，当然，肯定不是怕了小雅，这丫头片子我怎么可能怕她呢。

主要是小雅后来要死要活地求了我很久很久，眼泪都快淹了整个教室，我也是本着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菩萨精神，于是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小雅对我说：反正你属于后备军，等我们描好框，写好字你就在旁边补充点画。

我反问：画什么都行吗？

小雅点头于是我开始左右开弓，在文字剩下的空档处画了很多很多而且非常非常可爱的——粑粑。

小雅二话不说直接随手抓起桌上的书，我连忙撒腿就跑，小雅也追了出来。

刚跑到学校的小池塘旁小雅实在追不上，就大喊：爱哭鬼，你要是再敢跑明天上课你就死定了。

我回应：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说完我立马停了下来。

没想到小雅一手拿着凶器——英语课本砍向我，说时急那时快，再她挥起屠龙刀0.01秒那一刹那，我率先发起攻击，伸手拉住她的马尾辫。

她一尖叫我就躲过这一袭击，但是也恰恰我这一拉她整个人没站稳直接跌了下去，哪知道她正好拉住我领口，我们两人直接掉入小池塘里。

其实小池塘的水根本不深，我很快站了起来，哪知道小雅是一个怕水的旱鸭子，一直呼喊着，我连忙伸手过去拉她起来。而小雅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直接又把我狠拽了下去……

嘴中一阵软软的感觉，似乎还有点温度，一开始还以为是池塘水，可当我睁开眼睛时才发现竟然是小雅的嘴唇。

靠，这下子完蛋了，平时揪她个马尾她都会砍了我，这次直接夺走她的初吻她非不把我变成李莲英的同类啊。不对，貌似我的也是初吻，我还亏了。

不过这个时候我没法想那么多，把她抱上岸赶紧撒腿准备逃跑。

站住！小雅大喊。

我心想惨了，以后我的姓氏要改成东方了。

她说：转过来。

我战战兢兢转身。

她继续说：过来。

我吓了一跳：那个……我刚什么都没干，你别杀我。

她说：什么都没干？你小子睁眼说瞎话啊。

我说：啊……我只是一不小心夺了你的初吻，但我不是有意的，我的也是初吻，我们扯平，要是你觉得亏了我让你亲下好了。

小雅愤愤大喊：爱哭鬼，你给我滚过来。

我想真的死定了，慢慢吞吞倒在地上滚了过去，在她面前站了起来。

小雅无奈伸出手，我吓得做好十八个防守姿势。

她笑了笑说：我脚疼，背我去宿舍换衣服。

我也会心一笑，忽然觉得小雅的眼睛很美，仿佛七月青海湖上空漂浮不定的白云。

那天后我多多少少也想过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小雅，但是很快我就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我自己都知道太假了。

周一上课，我们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和平度过。

正当我纳闷时，同桌的鸡腿说请我喝可乐，随后磨磨唧唧说：我很喜欢小雅，你跟她那么熟能不能帮帮忙？

实话实说，我听到鸡腿这话的时候内心确实轻微震了下，但是我很快恢复平静在内心告诉自己又不喜欢小雅，激动个屁。

我说：那是你自己的事。

鸡腿急了，说：喂，你还是不是兄弟，当初你被她欺负报仇的时候还不是我把风。

我无奈说：好了好了，我最多就是帮传个东西，成不成那是你的事。

行。

当年大家都比较腼腆，递情书就跟搞偷渡一样，于是我选择在小雅回家必经的小巷帮鸡腿送情书。

可当小雅出现在小巷里，我却犹豫了不敢上前，万万没想到鸡腿一脚把我踢出来。我拿着情书跌跌撞撞地出现在小雅面前，而她也停下脚步，低着头没敢看我。我也激动了，快速把情书塞进她手里，然后赶紧跑去骑车。鸡腿这货，妈的自己先跑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雅基本上没有转过头来，甚至我不小心踢到她的椅子她也没吱声。

我很疑惑，几次想找她问问但是一看到她的冷漠我马上又闭嘴了。

直到期末前的最后一次黑板报，好不容易等到我跟她独处的机会，我连忙走到她轻声问：最近你到底怎么，怎么没搭理我？

小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年纪都还小，是不是应该把读书放在第一位呢？

我一阵莫名其妙说：本来就是第一位啊，这有什么好想不明白的。

小雅说：那你就不应该送情书……

她不会认为情书是我写给她的吧？我赶紧解释：你是不是搞错了？那情书是我帮人递的……

听到这小雅的眼神更加奇怪，我连忙补充说：你该不会以为那情书是我写给你的吧？你想多了吧，像你这样四大五粗的女汉子就算充话费白送我都不要，怎么可能写情书给你呢！

说完我还干笑了几声，其实我真的只是开开玩笑来缓解尴尬。但是完全没想到小雅忽然一脸愤怒的表情：戴阿强你这混蛋，你这爱哭鬼，我跟你绝交！

骂完小雅把黑板擦直接甩我身上，然后生气地转身离开。

原谅我当时并没有想清楚一切，还单纯得以为她是恼怒成羞。很多年以后当我明白了她为什么离开，而夜已深了，灯也凉了。

当时由于没有手机打电话呢她家人会听见，整个暑假我们就无法联系，再加上初三调座位，看来她说的绝交是玩真的了。

偏偏又从鸡腿那得到一个爆炸性消息：隔壁班的大福经常“护送”她放学回家。

大福是有名的混混，明显是垂涎她美色想在放学途中图谋不轨。

本着伸张正义的念头我决定再次堵截小雅问个清楚。

犯罪地点依然是那个必经的小巷子，黄昏，我靠在墙壁的角落留下一剪淡淡的身影，如果当时有美图秀秀，我一定能自拍出周星驰的风范。

我愤愤拦住小雅质问着：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小雅说：不是跟你说绝交了吗？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随口说：我又没有揪你马尾凭什么跟我绝交。

小雅被我的逻辑绕进去了。此时一旁的大福走了过来，说了一句：小雅不想跟你聊天，识相的话给我滚蛋。

换平时我肯定不敢跟这些混混抬杠，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憋着一股气就算是天王老子过来也得闹闹天宫。于是我大骂：干你娘，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管。

大福也大骂：干，要不是小雅在这我早揍死你了。

听到大福的话我当然也不服气说：有本事你娘的揍我啊。

我刚说完大福真的一拳打过来，正中我鼻梁，鼻血马上流出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直接踹到大福肚子上，然后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好不容易小雅把我们拉开然后对我大喊：你快走。

我说：我不走。这个混蛋是流氓他会害了你。

大福也怒了：干，我叫人天天揍你信不。

我大喊：有本事你叫啊，干。

小雅听到这，连忙大喊：你走，你别管。

我也喊着：凭什么不让我管。

小雅也喊着：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

听到她这样一问，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回答一句我是你男朋友呢？

我还是说不了口，只能转移说：他就是一个流氓，他……

小雅打岔说：他是我男朋友。

听到这里我直接懵了，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时只听小雅又喊着：你走。

年少的时候总是有些无知，总以为自己是风能够保护了自己的心爱的人，但后来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地上的一根野草罢了，风一吹野草就被吹趴下了。不过长大以后再回想起那些勇敢的往事，却从未后悔过，因为那是年少轻狂，以后再也不会有。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交流过，一直到了毕业典礼那天，我才听鸡腿鸡腿说小雅报考的是泉州七中，离洪濑镇特别远。

小雅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演讲，虽然隔得远远的，但我依然能看清她左脸上的酒窝，尝一口便不知人间美味。

一旁的鸡腿对我说：唉，那么好的姑娘，愣是没有泡到手真的太可惜了。

我说：人家早有男朋友了，轮不到你。

鸡腿诧异。

我说：大福啊！

鸡腿骂了一句：怎么可能，大福就是一个大傻逼，怎么配得上小雅。

我傻眼。

鸡腿又问：你从哪听说大福是小雅的男朋友的？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鸡腿继续说：你是不是看到大福天天尾随小雅就瞎猜？我告诉你，根本没有这回事，为了这事我还问了大福的妹妹，小雅压根就没有答应。

我问：那为什么小雅天天放学都让他陪着呢。

鸡腿说：我也不太清楚，听大福的妹妹说好像是怕大福去打谁呢，然后就答应了。

打谁？难道小雅是害怕大福真的带人打我所以才……难道那天小雅是为了保护我让我早点走所以才说是她男朋友？

想到这我忽然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一个混蛋。

此时，小雅刚好演讲完，下讲台的时候马尾上扬了下，像是最初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个坐在我前面的马尾女子，有些调皮，有些可爱。

典礼结束响起小虎队的《星光依旧灿烂》，大家都在哭泣、拥抱、交换礼物，所有人疯了似的在对方的校服上签字画画。

鸡腿从我手中夺走笔然后跑到小雅跟前，在她校服上签了很丑的名字，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心。我想，这算是鸡腿最后的表白吧，他至少有勇气，而我呢？只能在一边安静地看着，静静地傻逼。

快散场时我曾想过走过去跟小雅告别下，但还是没鼓起勇气。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忽然看到她出现在面前。

她问：难道不在我校服上签个名吗？

我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笔。

她说：后背没位置了写前面吧。

我靠近她，两人突然离得那么近我连忙低下头，视线却出现的却是她刚刚发育的酥胸，看着这小橘子我更不好意思。

看什么呢？赶紧签啊。小雅打断，我忙从邪恶的思维里回过神来，随即在她衣角上签下了名字。

我问：可以画点什么吗？

小雅点头。

我又问：什么都可以吗？

小雅笑了：当然。

于是上面画了一个很可爱的——粑粑。

小雅看完笑了一笑，彼时黑板报的记忆历历在目。

随后我把笔递给小雅说：换你签了。

她说：转过去。

我说：签前面就行了啊。

小雅推了推我：让你转身就转身，废话那么多。

小雅在我背后签下了一行字。我心想：那么多字写什么呢？

写完我正要脱下来看时小雅忙制止说：回家看。

我点头。

小雅问：你暑假有什么计划吗？

我说：在家里看看书，写写东西，搞不好以后能成为作家，然后把你写进我的故事里，各种欺负得你哭不出来。

小雅笑了笑说：好啊，我等着。

我问：你呢？

小雅说：爸妈要带我去国外旅游。

也就是整个暑假都见不到面了？然后开学她要去七中，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雅继续说：我得回家了，你多保重，再会。

我说：再会。

小雅转身正要离去，我忙喊住她：等等。

她转过来，看着我，一副期待的样子。

我说：有个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答应我？

她疑惑了下。

我笑了笑说：不是亲你，你放心。

小雅笑了笑随即张开双手要跟我拥抱。

我说：也不是拥抱。

小雅更加疑惑。

我说：你转过去。

小雅纳闷地转过身。

此时，我伸手过去抓了下她的马尾。

小雅转身破口大骂：爱哭鬼，你再揪我的马尾辫我就跟你绝交。

我开心地笑了。

……

婚礼结束后，我回家翻箱倒柜找到那件校服。

看到上面满是彩笔褪色被水浸泡过的污迹，我无奈地笑了笑。

记得毕业典礼结束后，我骑着自行车回家，突然被一根棍子绊倒整个人摔入水坑里，随后就是大福领着一伙人暴打我。

等我回家脱掉衬衣想看小雅在我后面留下的字时已经是一片模糊，后来小雅出国旅行、又去了泉七读书，我们失去联系。

再次见面已经是高中毕业即将步入大学的同学聚会，她已剪掉马尾辫换一头干练短发，忽然听说她交了男友我就没敢过去跟她交流。随后的大学我们各奔东西，听说她又换了一个男友……

对于男人来说，无论沧海桑田，最忘不了的依然是初恋，特别是在进入而立之年过着苦逼忙碌的漂泊生活的自己。

我想了想，随后给小雅发了条微信，我知道她有一个即将结婚的男友，没想横刀夺爱，只是很想知道在那些懵懂的岁月里，她在我背后留下什么句子。

随后收到小雅的回复，她说：昨天喝多了，说了什么话都别太记在心上，抱歉。

看到她的回复我笑了笑。

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没帮鸡腿递情书，如果我没跟大福打架，如果我当时赶紧看了衬衣后面的字这个故事该往哪个方向走？

但是历史往往没法重写，就像是旅行时我们很难相信坐在我们旁边的旅客是怎样的模样，青春的高铁一旦开动我们就得一路前行。

每个人都有过初恋，那人是否也是绑着马尾辫的样子？

初恋到底是在你的花房还是别人的婚床？

无论如何，若是能跟初恋携手到老，那将是做梦都会笑醒的爽事。若中途离散，那我们也不曾遗憾，因为在人生这条长跑路上，是她领着我们启航，教会我们如何去爱，等我们慢慢长大逐渐变老后放觉得这份成长最真切、最真心。

所以，初恋。你好！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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