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希言睡不着。
翻来覆去,想着,还是去宫里偷几壶酒喝吧。
反正她都习惯了。
一如既往,裴希言躺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屋顶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目光涣散着,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朱红色的宫墙,和那宫墙之中一枝独秀的砂色宫门。
裴希言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怜悯那些宫中的女人。
可怜。
没有人身自由,没有共白首的爱人,没有固定的人身财产安全。
受宠的富贵一生,然后华丽丽的死去,下葬皇陵。
不受宠的,孤独一生,然后望着那高高的宫墙,带着遗憾和不甘死去,有的连个棺木也没有,死的悄无声息,无人为其落泪。
深宫之中,勾心斗角,脚下步步皆为棋局,一不小心便会沦为他人棋子,痛不欲生,死无葬身之地。
这便是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裴希言眼下眸子。
这皇宫太过华丽辉煌,掩盖了太多的森森白骨,太多的冤恨,令人无比厌恶。
许是过于惆怅,平日里酒量极佳的裴希言竟觉得有些醉意。才喝了半坛多的酒,便红了脸。
裴希言撑着眼皮望着那一座座华丽的宫殿。
呵,脏。
不远处的凉亭下,一席温润白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着。
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顶上醉醺醺的裴希言说着胡话。
哪里来的酒鬼?不知道这是他家王爷停歇的地方吗?
“王爷,要不要属下……”男人身后的冷俞飞还没说完,便看见他家王爷向他摆了摆手。
冷俞飞不明白。
一个酒鬼而已,赶走便是,王爷为什么阻止?
白奈之看着冷俞飞满脸疑惑,提醒道:“你觉得有什么人敢大半夜的在皇宫的屋顶上喝酒?”
冷俞飞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这么明目张胆,哪里是什么刺客?人羽林军见着了都绕路走,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况且人家还是个姑娘。
冷俞飞这下不知怎么办了。
“王爷这姑娘在您的屋里上喝酒,那您如何休息?”
白奈之看着裴希言,嘴角微微上扬,谁皆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他了吧。
“正好无事,且上去与姑娘交流一番。”
白奈之在冷俞飞满脸震惊之中,叫他撤了下去。
“谁在那儿!”裴希言猛地回头,他喝醉了是真的,看着人迷迷糊糊的,可警惕性还是在的。
头部传来一阵眩晕,裴希言似乎看见了一个白色硕长的身影慢慢朝她走来,一直走到坐在她身边。
裴希言很清楚的感受到,男人身边没有一丝杀气,反而给人一种特别安心温暖的感觉。
她十分确定,这个人不会害她。
因为从来就没有气息如此纯洁的杀手。
“有人深更半夜到这皇宫之中来,本小姐还真是没想到啊!”说着,裴希言眯着眼看他,只是头太晕了,面前人的容貌还是不曾见到。
“兄台有何要事啊?”裴希言笑着套话。
不是来杀她的,谁知道是不是来杀元绍的?
她第一次见元绍,他就在被人追杀。
那模样……啧啧。
“姑娘为何一人饮酒?”白奈之岔开话题,看着裴希言,笑道,温文如玉。
女孩的脸白里透着一丝红晕,似乎是在邀请人来品尝它的美好。
裴希言正眼看他,视线清晰起来。
男人此时正笑语晏晏的看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眼,让他显得更加神秘。
意识突然间涣散起来,眼皮一下子沉重的让裴希言抬不起。
“姑娘?姑娘?”
裴希言眼前一黑,不偏不倚倒在白奈之的怀里。
白奈之伸出细长纤白的手指,忍不住刮了一下裴希言的鼻子。
“还是个和以前一样可爱的小家伙。”
白奈之轻轻地将裴希言拦腰抱起,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言儿,好久不见。”
语毕,一抹白色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竖日清晨。
“小小姐醒了!小小姐醒了!”一道炸雷般的声音传遍整个裴将军府。
“闭嘴!吵死了……”裴希言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头,刚才的嗓音更是吵得她烦躁无比。
她昨晚不是在皇宫喝酒吗?
“裴希言,你长本事啦?喝这么多酒头不疼啊你。”一身黑色华服的裴希煜面色不善的端着一碗银耳粥走了进来。
“春柳,下去吧。”
裴希言一瞧是大哥,一张小脸顿时就满脸委屈,“大哥……言儿错了……言儿头疼。”
如果是二哥裴希逸在这里,她还能和他吵上几句,但如果是大哥裴希煜在这里,那么她就只能服软。
二哥只吃硬的。
而大哥是吃软不吃硬。
裴希煜将那碗银耳粥端给裴希言,特意提醒,“苏儿给你煮的。”
裴希言乐滋滋的接过那碗粥,“大哥替言儿谢谢嫂嫂!”
裴希言口中的嫂嫂,是裴希煜的妻子,刑部尚书府的嫡女——凌苏。
嫂嫂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想到这里,裴希言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
“大哥,爹娘呢?”
裴希煜斜眼看她,“这会儿想起爹娘来啦?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
裴希言急,“今天我要进宫参加宴会的!”
只见裴希煜一脸无所谓。
“可爹娘和老二已经进宫了。”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