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二十九岁了,男,没有在情侣标签下走过马路,没有在情侣服饰的映衬里看过星空,更没在每年最重要的节日里于烟花中迎来新生。
小学的时候,我已经人模狗样了,挎着妈妈做的军绿色书包,飘着完美的三七分,顺带用抢来的两道杠壮壮声势,毫不夸张的说,我就是潘安,这种连自己都搞不清风格的势头在四年级的六一之后,又让一只牛变成了云彩,那天,我的节目是西服走秀……
五年级的时候我有了人生的第一个小团体,建立的原因已经无法深究了,唯一确定的就是团体的平均成绩,双90是入门券。我,柳行,乐伟,陈云,高楠,三男两女,情比金坚。从区域上划分的话,我带两位小仙女在城西,他俩在城中,我得先天优势发挥的淋漓精致。那时候有长跑队,我在其中,高楠也来了,她妈妈让她减肥,是的,她是个小胖子,他们家是我们那片最有钱的,据说刚开放那会她爸和柳行他爸,俩人用几卡车大白菜在县里赚了一笔,然后她爸就买下了县一中的一块地,盖了生活区,开了澡堂子,超市,打印店…这就是典型的先富起来的小部分人,那以后也没赔钱。高楠就是那会胖起来的,高爸爸是个疼女儿的,糕点,吃,牛肉,吃,生命一号,吃,硬生生把白富美吃撑了胖小妞,这或许是我后来不喜欢胖仙女的根源吧。
陈云是乡下人,可人家水灵,很安静,爱学习,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还不胖。有一次我叫她一起上学,高高兴兴走到她家门口就听见了哭喊的声音,他有个暴躁的老爹,他妈跟人跑了,他爹看她老跟我们一起玩,就死认她谈恋爱,兴儿上来了就是一顿,啪啪啪啪啪,那一回的景,让我以后在看东成西就的梁朝伟时都笑不出声。这或许是我后来怜爱娇小女生的根源吧。
就这样,在第一个小团体无意的消散后,我们上了初中,我认识了人生中第一个小混混,他是别人家的孩子,抬头看不见的高,不用翻页,一定会置顶的成绩,早中午三顿的完美睡眠,偶尔自我发明的数学定理,他让我知道了天赋这个词。而我,成了狗腿子。
班级有个脊椎生了病的小姐姐,她叫独孤莹莹,短头发,同样的大眼睛,永远得理不饶人的天然咽喉更是常备了金嗓子喉宝,让人退避三分。
我们参加了校办的征文演讲比赛,我是负责讲的,讲的是她的文,我也忘了文的内容,这么久了,谁能记得。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拿了奖,被她邀请去家里玩,那是我第一次进女孩子房间,很遗憾,年轻无知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进去了新世界。我看到了她姐姐,白鱼尾,她的了白血病,我也是在噩耗传来的时候才回想起仅有的记忆,得了奖,当然有奖品,一支笔,一本笔记本,并没有什么特别,她向我要笔,我没有给他,应该吵了一架,我记得常跟在她身边的胖仙女说她哭了,那以后,我们在没说过话,这或许是我后来一直害怕伤害女生的根源吧。
初二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看上了倒数二排的眼镜小姐姐,她干净,笔直,读书的时间超过了存在感,我被派遣了送情书这份伟大的事业,哦,她叫杨伊莎。她的头发垂到了腰间,眼镜是塑料黑框的,今天穿着校服,还是一如及往,平淡无奇,我放到了她的课桌上,她没有脸红,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然后我拿回了情书,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书包,告诉老大完美的完成了任务,那时候,我学会了怂。他们没有后来,我也开始知道,为什么人会感觉到配不上别人,跟优秀无关,也不囚于天赋,那是种让你自己拒绝自己的美好。这或许是我后来沉迷黑长直眼镜娘的根源吧。
转眼便到了中考,狗腿子必然无法逃脱失败的命运,所以我上了复习班,在城东的另一所学校,此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我想,我应该是把脑子留在了13岁吧。家里找人把我按在了第一排,我到了老师眼皮底下,空白的度过每一天,直到我第一次迟到,那天下着雪,我面前的楼梯足够我踩上几个来回,我也愚蠢的开心着,然后我被语文老师拦了去路,她,爱写正楷,爱扶眼镜,单身,未婚,还有点儿黑,她不让我进暖和的屋子里,除非我背下爱莲说,昨天刚讲的那篇单页,五分钟后,我已经就坐了,这让我第二次迟到也顺理成章起来,还让我看到了身后的楚甜,她梳着中分,这让我感觉有些怪异,有种养男孩纸的错觉,她的脸是典型的瓜子脸,而且红润带光,她还是X型腿,让人无法直视。从那以后,我便经常迟到了,为了炫耀自己的记忆力,我开始在每一堂课抢答,抢在老师之前答,这时候我还学会了一个小技巧,在别人动嘴之前,根据他的嘴型,我可以同时说出她的话,这让我的疯狂抢答开始肆无忌惮起来,而我的成绩也越来越好,尽管我从来没有写过作业。然后隔壁拥有班花称号的女生找上了我,我以为她是想骑妈妈刚奖励我的公路车,她却想交朋友,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男女不会是朋友。每天她都让我送她回家,在她家门口,她会说很长一段时间话,我听着,也沉默着,但还是准时送她回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就再一次参加了中考,得益于男人的虚荣,我考了全校第五,大家都很开心,而我第一天就去网吧包夜了,在天或许要蒙蒙亮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人,他叫锦绣,他有七个狗腿子,双拳难敌十六手,我被按在地上要求远离班花,他们还抢走了我准备给班花买生日礼物的五十块钱,我躺了会,可能夏天的夜晚有些热吧,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新疆小哥拿着西瓜刀问我是不是被抢了?我点了头,然后就在小哥的摩托车后座上冲边了城东,找那消失的锦绣,接着便无疾而终。这或许是我后来对妹子不拒绝,不主动,不纠缠的根源吧。
高中我进了快班,高中再见的楚甜去了慢班,班花去了二中,然后我就认识了老黑,第二个丑的别人家的孩子,他让我知道外表并没有那么重要。老师们喜欢他,男同学们也爱围着他,你猜女同学们呢?当然不会有期待,毕竟他是真丑,黝黑粗糙的皮肤,塌到下眼的鼻根,还有一米五的个儿。不过他还是有小女朋友,周末的时候,他带我去了她家,他们就在我脚外一米五的床边开始了周瑜和黄盖的另一场对手戏,黑色的大手用点和半径的轨迹运行了至少一个小时,我也偷看了一个小时,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你看到别人吃饭,你也想吃一口,吃完以后,却从不想为什么吃,什么时候再吃呢?那天,我知道胸原来是个动词。
高三的时候,我认识了晨,那也是一个冬天,我走在有电杆的路边,一头撞了上去,嘭!我捂着头疼的时候就听到了晨他爸的吼声,一个带鸭舌帽的山地车男子被她爸砸了车,打了脸,然后给按进了雪堆里,那场面,你只会想笑,笑的我都不疼了…… 后来,我知道那是她们谈恋爱被逮着了,所以上演了一出昊天帝怒栽高昌侯的故事。
十月一号,我过了17年的第二个生日,因为有蛋糕,有礼物,有人陪。晨用他爸的卡在敦煌订了单间,叫了一桌菜,许了愿,让我低头,给我带上了镶砖的水晶项链,它现在还在。我第一次拍大头贴,第一次骑车载女孩子,第一次有点儿期待。
然后高考了,专科没跑了。睡了两年,还有分数,我是觉得不亏的,我不愿意像初中那样再复习一次,父母也离了婚,我就离开故乡走向了前面的日子。
和晨也没有了联系,或许我没有了心,我尽然从没有想着去看她,也没有愧疚过,懊悔过。这或许是我后来对所有心动都选择逃离的根源吧。
又过了几年,我明白了过去的我和过去的她们,我没有遗憾,我知道最好的祝福就是不打扰,你呢?还相信爱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