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知了不知疲倦地在树上呱噪。知了蛰伏的大树上,有调皮的学生踩着树杈,登高俯看学校操场上拥挤的人群,以及操场北侧灯光照射下水泥平台上正在进行的演出。
小时候,我在泰州东方红小学上学,每年暑假,学校操场上都要举办一次纳凉晚会,周围的男女老少聚集到操场观看群众汇演。在这些演出中,我唯一留有印象的是评书表演“打票车”。喝烧酒啃烧鸡的日本鬼子,弹琵琶表演杂耍的游击队员,评书的声音与电影的画面在记忆中重叠,成为我童年最深刻的夏日印象。后来大学时去北京开会,经过山东德州,当地妇女提着竹篮上车卖烧鸡,我买了一只,就着一瓶啤酒,撕开鸡腿,满手油腻地吃起烧鸡,脑海里呈现的却是童年听“打票车”时的印象。这吃的岂是烧鸡,分明吃的是童年的念想。
“打票车”是小说《铁道游击队》里一段精彩的故事,《铁道游击队》这本书我也读过,但现在沉淀下来的印象,除了评书、电影,更多的是连环画。
多年前,在泰州老高桥老董的旧书摊上,捡漏到一本五十年代的《铁道游击队》连环画,为第八册“湖上神兵”。这本连环画50开本,1958年10月第1版,1965年10月第20次印刷,总印数为112.7万册,这个印数在当时已经很高,放到现在更是不可想象,由此可见,《铁道游击队》连环画自出版以来受欢迎的程度。
《铁道游击队》连环画改编自刘知侠的同名小说,由现代连环画脚本文学家董子畏改编,在1963年第一届全国连环画创作评奖中获得脚本二等奖。《铁道游击队》连环画的绘画者是丁斌曾、韩和平,两个人都是著名的连环画家,在两个画家的创作生涯中,《铁道游击队》连环画花费精力最多,时间最长。两人五下山东,实地体验生活,积累丰富的创作资料。创作的过程,也是不断提升的过程,最先出版的几册,在人物塑造、细节勾勒、画面丰满等方面还存在一些不足,而后的几册,艺术水准越来越高。《铁道游击队》获得第一届全国连环画创作一等奖,全书重印二十余版次,累计发行量高达两千多万册。
《铁道游击队》连环画先后有多个版本,最早的是1958年版,即我从老高桥老董处捡漏的那一版,50开本,市场已很少见,另一版是1978年版,64开本,市场比较常见,两个版本均为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2002年,上海大可堂文化有限公司出版了一套《铁道游击队》连环画,是32开的宣纸本,桐木盒精装,印数1000套,该书当时的订价是700元,2017年孔夫子旧书网上有一套成交价是5000元,现在的价格应该更高,标价已在5位数以上。
2017年,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再次出版《铁道游击队》连环画,内外双封面设计,32开精装,标价398元,就这样的新版书,现在成交居然也已溢价到699元,这已不是在藏,而是在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