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哥可以放下焊枪成为巫师,王宝强也可以从许三多变成树哥。就气质角度而言,他们是同构的。在日益庞杂的社会体系下,作为单纯精神品貌的象征,无论阿贵、祥子、陈奂生以及树哥,骨子里面是幼稚浑萌,就像我们和导演韩杰对于这个世界的有些事也弄不明白。
我们要用简单的生活理想去面对群体建立起来的眯眼乱花,于是身心疲惫、沮丧无奈或者闭目塞听、无论魏晋,更有甚者愤世嫉俗、否定一切。凡此种种,不过是想求得外在的异化,而这又不是证明自己生命存在的好方法。
树哥要娶哑巴媳妇,新生活对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的穷人都是魔障。他想住进新房子,想哑巴媳妇挺着大肚子牵着他的手,那个在空气中摆出各样姿势的手虚幻而孤独。如果不是电影,没有人知道树的梦,也不会有谁在意,如同无人知晓我们的梦,我们大概也不知道别人的。
没有人甘愿成为被抛弃者,却很难有人永远逃脱被抛弃的命运。夜煮茶香亦或金笏满床,到头来人走茶冷、荒冢无人祭、子孙各奔四方。如真有几人读懂这辛酸文章,也不枉几千年墨客寒窗。
在停水的预言应验之后,哑巴媳妇离开树哥回城,树哥的弟弟也将老娘同搬迁补偿款一起带走,树哥成了失去幸福希望的巫师。不过他没有被绝望冲昏头脑,他记得即使是疯癫的那个晚上,哑巴媳妇还骑到他身上,他相信自己还可以拥有幸福。
在这样温暖的臆念里,树先生走向海市蜃楼。如果那是冰冷的死亡,他将与被父亲勒死的大哥一起以大龄光棍的形象定格在北方的某个乡村。如果是无际的流浪,我们或许可以看见他,蓬头垢面、眼神空洞、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