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影背后的罪恶

        ————西坡村悬案与乐队的真相探寻

郑重声明:本文系振委会推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引子

第一章:乱坟岗的邂逅

风似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刮过塬上稀稀拉拉的枯草,卷起一团团干燥得呛人的黄土,没头没脑地朝着人的脸和身上扑打过来。日头悬在西天,活脱脱像个烧得透红的铜盆,倾洒下滚烫的光线,将整个干渴的塬顶晒得泛白。空气里一丝水汽都寻觅不到,吸进肺里尽是砂砾般的粗糙感。

林悦,如今村里人都唤她菊香。此刻,她背着比自己半身还高的沉重柴捆,沿着塬边那条被牲口蹄子与人脚反复踩踏出来的土路艰难前行。这土路的浮土足有半尺深,她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汗水顺着她沾满灰土的鬓角潺潺流下,在脸上冲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泥沟子,又痒又刺,难受极了。沉甸甸的柴火压得她腰都快折成两段,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脚底板早就被硌得没了知觉,只剩下一种麻木的钝痛,从脚底一路钻到心窝里。离家时喝下的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糊糊,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胃里空落落的,火烧火燎地绞着疼。

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得找个地方歇口气才行。

她的目光投向塬顶靠西边的那片乱坟岗子。几棵歪脖子老榆树半死不活地立在那儿,虬结的枝干扭曲着指向灰蒙蒙的天空,稀疏的叶子蔫头耷脑的,勉强在坟包间投下些斑驳破碎的影子。瞧着那儿,似乎还算有点阴凉。菊香咬咬牙,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柴捆朝着那片阴影最浓重的地方拖了过去。

沉重的柴捆“噗”地一声闷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黄尘。菊香整个人仿佛散了架一般,顺着柴捆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地上,后背紧紧靠着粗糙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闭上眼睛,只想在这片刻的阴凉里缓一缓,让那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平复下来。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风穿过枯草和树枝发出单调的呜咽声,就像无数细小的鬼魂在低声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又或许仅仅只是一瞬。一阵更猛烈的风毫无预兆地从塬下席卷而上,带着荒漠深处独有的、干燥而粗粝的寒意,“呜——”地发出一声怪啸,猛地撞在那几棵老榆树上。枯枝被吹得剧烈摇晃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就在这阵风的尾巴尖上,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响,钻进了菊香的耳朵。

“啪嗒。”

像是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被风从树上刮落,掉落在离她很近的枯草丛里。

菊香眼皮猛地一跳,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她赶忙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目光扫过地上厚厚的枯草败叶。一开始,她什么都没瞧见,只有风吹草动的景象。她撑着地,微微探出身去,伸手拨开几丛纠结在一起的蒿草。

一抹刺目的红,冷不丁地闯入她的眼帘。

那可不是花。这荒坟野地的,哪能有红花呢?

她屏住呼吸,手指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小心翼翼地拨开更多的枯草。

原来是一条布条。布条并不宽,约莫两指的宽度,被揉搓得皱皱巴巴的,颜色是那种被尘土浸染过的暗红,像极了凝固了很久的血。布条的一端,赫然沾着几块同样暗沉、已经发黑发硬的污渍,形状不规则,边缘还黏连着一些细小的、灰白色的东西,看着……像是某种碎屑?

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腥气,混合着土腥味,猛地钻进她的鼻孔。那气味直冲脑门,带着铁锈般的甜腻和腐败的恶臭。

菊香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早上喝下去的那碗稀糊糊瞬间涌到了嗓子眼。她死死捂住嘴,拼命把那股强烈的呕吐感压下去,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得肋骨生疼。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惊恐地扫视着四周。乱坟岗子依旧死寂沉沉,一座座低矮的土馒头似的坟包在暮色里沉默着,唯有那几棵老榆树,在风中发出更加响亮的呜咽声,仿佛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只有风,只有坟,只有这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暗红布条。

这是谁的?怎么会在这儿?那上面的污渍……到底是什么?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挤满了她的脑袋。她像被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柴捆上,撞得她眼冒金星。她甚至不敢再多看那布条一眼,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此刻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背起柴捆,可双腿软得像面条,止不住地哆嗦,根本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突兀地打破了坟地的死寂。

那脚步声很沉,很稳,踩在浮土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步步靠近。

菊香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她猛地抬起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循声望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西天那轮血红的残阳,出现在塬顶小路的尽头。夕阳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模糊而危险的金红色轮廓,根本看不清脸,只能瞧见那身影异常挺拔,肩上似乎扛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脚步却异常坚定,一步一步朝着乱坟岗子走来。

这人肯定不是村里人!村里可没人有这种走路的架势!

菊香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拼命往柴捆和树干后面躲藏,恨不得能把自己缩进地里去。手指也死死抠进冰冷的泥土里,指甲缝里塞满了沙土。

那人越走越近,沉重的脚步声犹如鼓点,一下下重重地敲在菊香紧绷的神经上。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咯声。

就在那身影即将踏入坟地边缘的阴影,轮廓稍微清晰了一些的时候,菊香看清了他肩上扛着的东西——那绝不是柴捆或者粮食口袋的形状!那轮廓……像是一个长条形的麻袋?软塌塌的,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猛地噬咬了她的心脏!

她再也控制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抽气声,像被人狠狠扼住了脖子。

那脚步声,骤然停住了。

血红的夕阳下,那高大的身影猛地顿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朝着菊香藏身的老榆树阴影处,转过了头……

第二章:恐怖的真相初现

菊香是被一阵粗暴的砸门声硬生生从睡梦中拽醒的。

“嘭!嘭!嘭!”

门板在这剧烈的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嘎吱”声,仿佛不堪重负,下一秒就要散架。土炕上那床补丁摞着补丁的薄被,在深秋的寒意面前,宛如一张单薄的纸,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她瑟缩在冰冷的炕角,身子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牙齿磕碰发出的“咯咯”声,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昨晚在乱坟岗子遭遇的那恐怖一幕,还有那个逆着血红色夕阳、扛着可疑重物步步逼近的神秘身影,就像一双双冰冷的鬼爪,死死地揪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丧门星!懒骨头!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在这儿挺尸呢?难不成还等着老娘来给你端吃端喝?”一阵尖利又刻薄的叫骂声,透过薄薄的木板门传了进来,正是后娘张金凤那如破锣般刺耳的嗓音,“昨儿你背回来的那点柴火,还不够塞灶眼的!赶紧给我滚起来!水缸都见底了,你是瞎了吗?”

菊香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浑身一激灵,猛地坐起身来。冰冷的空气瞬间将她单薄的身躯包裹,冻得她又是一阵哆嗦。她丝毫不敢耽搁,手忙脚乱地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磨得透亮的碎花旧棉袄,趿拉着那双露着脚趾的破布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门边,拔掉了那根颤颤巍巍的顶门棍。

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用力撞开,一股冷风裹着浓重的劣质烟油子味儿,直往屋里灌。张金凤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她身上裹着一件半旧的藏青色棉袄,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髻,吊梢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算计,嘴角向下耷拉着,仿佛菊香上辈子就欠了她一屁股债。

“磨磨蹭蹭的,你是属王八的啊?”张金凤嘴里的唾沫星子,差点喷到菊香脸上,“水桶就在门后头,赶紧给我挑水去!今儿要是不把水缸挑满,晌午饭你就别想吃了!饿死你算了!”

菊香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后娘那像刀子一样锐利的眼神,只感觉那目光像要把她的皮肉割开。她默默地走到门后,吃力地拎起那两只沉重的木桶。冰冷的木柄咯得她冻得通红的手心生疼。

“怎么,成哑巴了?”张金凤见她一声不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指头几乎戳到了菊香的脑门上,“你这个丧门玩意儿!克死了你亲娘还不够,还想赖在我们家吃白食?我可告诉你,没门儿!你爹昨儿去镇上,已经跟赵老四家把事儿敲定了,过不了几天,就把你送过去。人家赵老四在镇上开杂货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你过去就是享清福的!别给脸不要脸!”

赵老四?不就是镇上那个五十多岁、一脸麻子,每次看人眼神都透着一股下流劲儿的老光棍吗?菊香脑子里“嗡”的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手里的水桶差点脱手砸到地上。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乱坟岗子带来的恐惧还没消散,这突如其来的“判决”,又像一把冰锥,直直地扎进了她的心窝。享福?给那个老东西填房、延续香火,这也叫享福?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死丫头片子,装什么死样!”张金凤不耐烦地伸手推了她一把,“赶紧滚去挑水!再磨蹭,看我怎么收拾你!”

菊香被推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土墙上。她死死咬住下唇,嘴里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忍住没让自己哭出来。她低着头,拎着沉重的水桶,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这个冰冷的“家”门。

初冬清晨的寒气,就像无数根细针,透过她单薄的棉衣,往肉里钻。通往村口老井的路,她每走一步,都觉得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轻飘飘的。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坟坡上那抹刺眼的暗红布条,夕阳下扛着长条麻袋慢慢靠近的身影,还有赵老四那张油腻又猥琐的麻子脸……恐惧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紧紧勒住,几乎让她窒息。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井边的。辘轳已经很老旧了,转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清晨,传得老远老远。冰凉的井水被打了上来,灌满了沉重的木桶,压得她细瘦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往下坠。

就在她弯腰准备提起第二桶水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菊香!菊香妹子!”

是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

菊香心头猛地一紧,一种更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将她攫住。她直起身,就看见夏婉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夏婉的小脸惨白如纸,头发也乱蓬蓬的,平日里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杏眼,此刻充满了惊恐,嘴唇不停地哆嗦着。

“怎…怎么了?婉儿姐?”菊香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仿佛嗓子眼里堵了一把沙子。

夏婉一下子冲到井边,死死地抓住菊香冰凉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指甲都几乎掐进了她的肉里。“出…出人命了!”夏婉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就在…就在西坡!乱坟岗子下头那片背阴的沟里!是…是赵老四!”

“赵老四?”菊香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那个刚刚被后娘说要成为她丈夫的麻子老光棍…竟然死了?

“怎…怎么死的?”菊香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飘忽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夏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去沟里采点干艾草…就看见…就看见他趴在那儿…脖子…脖子那里…全是血…都…都发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语无伦次,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脖子…全是血…发黑……

乱坟岗子那条沾着黑硬污渍和可疑碎屑的暗红布条瞬间浮现在菊香眼前!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她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婉儿姐…你…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她强忍着眩晕,喘息着问道。

“就…就刚才!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夏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吓得魂都没了,采药的筐子都扔那儿了,一路跑回来的…村里…村里的人估计都还不知道呢…”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从村口方向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让开让开!都别围在这儿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大声吆喝着。

菊香和夏婉同时扭头望去。

只见几个穿着深蓝色旧制服的民警,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洗得发白的靛蓝棉布褂子的男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那男人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头极高,肩宽背阔,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突出。他头发剃得很短,露出轮廓分明的额角和硬朗的面部线条。麦色的脸上沾了些尘土,但丝毫掩盖不住他那份不同于村里庄稼汉的俊朗。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犹如塬下深潭里的水,沉静而幽深,此刻却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正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菊香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是他!

虽然昨晚在逆光中没能看清他的脸,但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态,还有那份沉稳如山岳般的气质……绝对不会认错!就是昨晚在乱坟岗子,夕阳下扛着那个可疑“麻袋”慢慢靠近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和民警在一起?难道……难道昨晚……

菊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下意识地往夏婉身后缩了缩,恨不得能立刻钻进地里藏起来。

那高大男人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先是掠过惊慌失措的夏婉,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菊香身上。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探究。

带头的民警姓王,是个黑脸膛的汉子,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冲着围拢过来的几个村民粗声问道:“谁报的案?人是在哪儿发现的?”

夏婉被吓得一哆嗦,带着哭腔小声回答:“是…是我…在西坡…乱坟岗子下头那条背阴的沟里…”

王警官锐利的目光在夏婉身上扫了一下,又看向她身边的菊香:“你们俩?都看见了?”

“没…我没看见死人…我就…就看见婉儿姐跑回来…”菊香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手指死死地绞着破旧的衣角。

苏然——那个高大男人——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菊香身上。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王所,先去看现场。这儿人多手杂,别把痕迹破坏了。”他的视线再次从菊香惨白的脸上掠过,“这两位女同志,也请暂时留一下,稍后可能需要问她们些话。”

他的话就像一道命令。王警官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民警们跟着夏婉走。人群骚动着,纷纷跟了上去。

菊香被那句“留一下”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原地,手脚冰凉。她看着苏然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那身影在冬日惨淡的晨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带着浓重压迫感的影子,恰好将她笼罩其中。

恐惧,像无数条冰冷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上来,越勒越紧。

第三章:神秘的皮影线索

苏然的目光,深沉得如同村口那口望不见底的老井,沉甸甸地压向菊香。她只感觉后背的寒毛根根直立,昨晚乱坟岗那惊悚的场景与眼前这张冷峻的面容重叠起来,令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急忙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炕沿,指甲缝里都嵌满了泥垢。

王警官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屋内令人压抑的沉默。他掏出一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尽量放缓语气,但多年办案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的声音带着审视的意味:“姑娘,别害怕。你叫什么名字?昨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菊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喉咙发紧,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菊……菊香。”声音颤抖得厉害。

“在……在塬上……背柴。”她不敢提及乱坟岗,更不敢说起那块布条。

“背柴?背到什么时候?”王警官追问道,铅笔尖悬在小本子上方,随时准备记录。

“天……天快黑透了……”菊香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就你一个人吗?”王警官眉头紧锁。

“嗯……”菊香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有没有碰见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王警官的目光愈发锐利。

碰见什么人?菊香心里猛地一抽!她下意识地迅速抬眼,瞥了一下站在王警官侧后方的苏然。他依旧沉默着,双手插在靛蓝棉布褂子的口袋里,身姿挺拔如白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仿佛能看穿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巨大的恐惧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承认看见他?在那种地方?在那个时候?她会被当成什么?同谋?还是下一个目标?后娘张金凤刻薄的面容和赵老四那张麻子脸又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没……没碰见人……”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低语,“就……就听到风声……还有……还有老鸹叫……”她慌乱地搪塞着,手心里全是冷汗。

王警官显然对这个含糊的回答不满意,正要继续追问。一直沉默的苏然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直接盖过了王警官的问话:

“昨晚风很大。”

菊香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他。

苏然目光平静地迎着她的惊惶,接着说道:“西北风,至少五级。老鸹夜里是不叫的。”他语调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如同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戳穿了菊香脆弱的谎言。

菊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慌如冰水般将她淹没。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他这是在逼她!

“苏同志说得对!”王警官一拍大腿,看向菊香的眼神立刻充满了严厉的审视,“姑娘,说实话!到底看到了什么?这可不是小事!死的可是赵老四!你后娘不是刚要把你许配给他吗?”

“赵老四”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菊香浑身一颤。后娘的逼迫、乱坟岗的布条、赵老四的死,还有眼前这个神秘又可怕的男人……所有的压力瞬间压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摇晃了几下,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地朝地上倒去。

“哎呀!”王警官吓了一跳。

一只大手更快。苏然一步跨上前,稳稳地托住了菊香下滑的手臂。他的手掌宽大有力,隔着薄薄的棉衣传来一股滚烫的温度,烫得菊香一个激灵,仅存的意识让她本能地想要挣脱。

“别动。”苏然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手臂微微用力,半扶半抱地将她安置在炕沿坐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菊香瘫坐在冰冷的炕沿上,浑身虚脱,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湿透了内衣。她不敢看苏然,更不敢看王警官那张黑沉的脸,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着向她压来,要将她碾碎。

“看来是真被吓着了。”王警官皱着眉头,看着菊香这副模样,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疑虑更深了,“苏同志,你看这……”

苏然收回手,目光依旧停留在菊香苍白颤抖的脸上,眼神中的锐利探究似乎又深了一层。他沉默了几秒,才转向王警官:“王所,她现在状态不好,问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先让她缓一缓,我们去现场和村里其他人那儿了解下情况。赵老四的铺子,也得去看看。”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王警官看了看几乎要昏厥过去的菊香,只好点点头:“行。菊香,你先歇着,要是想起什么,随时来找我们!记住,知情不报也是犯错!”他严厉地叮嘱一句,便和苏然一起离开了这间冰冷的土屋。

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屋里只剩下菊香一人,瘫坐在冰冷的黑暗中,剧烈的心跳声在死寂里格外清晰,仿佛一面破鼓在耳边擂动。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昨晚扛着的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戳穿她的谎言?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另有图谋?

无数个问号如毒藤般缠绕着她,勒得她几乎窒息。唯一清晰的是,那个叫苏然的男人,那双如深潭般冰冷的眼睛,已经将她彻底拖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赵老四那间位于村东头、摇摇欲坠的杂货铺子,此刻成了整个西坡村关注的焦点。铺子的门板歪歪斜斜地敞开着,好似一张黑洞洞的大口。几个民警在门口拉起了刺眼的黄布条,阻拦着那些不断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的村民。

王警官和苏然一前一后跨过门槛。一股混杂着劣质烟叶、过期酱油和灰尘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

铺子里光线昏暗,货架上稀稀拉拉地摆放着些蒙尘的针头线脑、粗盐、煤油灯罩之类的杂物,地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脚印。王警官黑着脸,指挥着两个年轻民警小心翼翼地翻查着柜台和各个角落。

苏然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整个空间无声地扫过。柜台后面放钱的小木抽屉被撬得七扭八歪,几枚零星的铜子散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他蹲下身子,伸出两根手指,捻起一枚铜钱,看了看边缘的撬痕,又轻轻拨开地上杂乱的脚印,仔细观察着浮土下更为清晰的印记。

“老王,你看这儿。”苏然指着柜台侧面一处不太起眼的木棱。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不规则的刮痕,颜色比旁边深,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猛地蹭过,还沾着一些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粉末,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王警官凑过来,眯着眼睛仔细端详,又用手指沾了点那粉末在指尖捻开,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脸色一变:“像是……颜料?皮影戏用的那种?”

苏然没有说话,眼神变得更加深沉。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铺子最里面那个用破布帘子隔开的小门——赵老四睡觉的地方。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更加逼仄脏乱,浓重的汗馊味和劣质烧酒味混合在一起。一张破炕,炕席都烂了边,露出底下黑乎乎的麦草。地上扔着几个空酒瓶子和啃过的鸡骨头。苏然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炕沿、土墙、糊着旧报纸的窗户……最终,停在了炕脚一堆胡乱堆放的破棉絮上。

他走过去,用脚尖小心地拨开那团散发着异味的棉絮。

一个东西露了出来。

不是钱,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木头和皮子制成的玩意儿,只有巴掌大小,颜色鲜艳得刺眼,在这污浊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是一个皮影人偶!做工不算特别精细,但能看出是个穿着戏服、手持长枪的花脸武将形象。人偶的脖子部位,缠绕着几圈极细的、近乎透明的丝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而不祥的冷光。

苏然瞳孔骤然收缩!他蹲下身子,没有直接用手去触碰,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隔着帕子,捏起了那个小小的皮影武将。

王警官跟了进来,看到苏然手里的东西,也是一愣:“这……皮影?赵老四还摆弄这个?”

“不是他的。”苏然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拇指隔着帕子,轻轻摩挲着人偶脖子上缠绕的那几圈冰凉柔韧的丝线,眼神锐利如刀。“这是‘盘肠丝’。”他抬眼看向王警官,一字一顿地说道,“唱大戏时,专门用来操控武打皮影、勒断‘敌人’脖子的线。”

王警官倒吸一口凉气!赵老四脖子上那致命的勒痕……难道……

“而且,”苏然的目光重新落在那鲜艳的皮影人偶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这颜料,这刀工……像是‘永盛班’的手艺。”

“永盛班?”王警官眉头拧成了疙瘩,“那个在咱们这儿巡演了半个多月的皮影戏班子?班主姓陈的那个?”

苏然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个缠着致命丝线的皮影人偶用手帕仔细包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他转身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来到铺子门口,目光投向村口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土墙,看到那个临时搭建的戏台子。

“走,去会会这位陈班主。”苏然的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戏台子搭建在村口打谷场的边上,用几根粗木桩和褪色的蓝布幔子围起一个简陋的方框。此时已近黄昏,戏班里的人正忙着准备晚上的演出。叮叮当当敲打锣鼓家什的声音,夹杂着吊嗓子的咿呀声,透着一股与村里压抑气氛格格不入的喧嚣。

苏然和王警官刚走到布幔子边上,一个穿着半旧藏青长衫、身材微胖、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正是班主陈茂才。

“哟!王所长!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陈茂才拱着手,笑容可掬,眼神却在王警官身后的苏然身上快速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警惕,“这位是……?”

“县里协助办案的苏然同志。”王警官板着脸介绍道。

“哦!苏同志!久仰久仰!真是年轻有为啊!”陈茂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热情地伸出手。

苏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伸手,目光平静地落在陈茂才脸上:“陈班主客气了。有点事,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好说!好说!您二位里面请!地方简陋,千万别嫌弃!”陈茂才连忙侧身引路,将他们让进后台。

后台显得更加凌乱。木箱子、道具架子、挂着的各色皮影人挤挤挨挨。几个穿着练功服的年轻男女好奇地偷偷打量着苏然和王警官。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衫、戴着圆框眼镜的清瘦青年正坐在一个打开的戏箱旁,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另一只手快速地拨弄着一个油光锃亮的旧算盘,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他头也不抬,全神贯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苏然的目光在那拨算盘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拨动算珠的动作又快又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陈宇!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王所长和苏同志倒茶!”陈茂才对着那打算盘的青年喊道。

陈宇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到王警官和苏然,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低头掩饰过去了。他放下账簿和算盘,有些局促地起身去找茶壶茶杯。

苏然的目光扫过陈宇放下的账簿,那摊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旁边,似乎有几个字被匆匆划掉,墨迹还未干。

“陈班主,”苏然收回目光,转向陈茂才,语气平淡,“听说你们班子的皮影做得很地道,尤其是武戏用的‘盘肠丝’,堪称一绝?”

陈茂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得更满:“哎呀,苏同志过奖了!都是些老辈传下来的土玩意儿,也就混口饭吃!‘盘肠丝’?那东西脆得很,一场戏下来不知道要换多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是吗?”苏然从口袋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当着陈茂才的面,缓缓打开。

那缠着几圈冰冷透明丝线的鲜艳皮影武将,暴露在后台昏黄的灯光下。

后台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敲锣的停下了手,吊嗓子的没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然手上那个小小的、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件上。陈茂才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眼神闪烁不定。正在倒茶的陈宇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差点泼到手上,他慌忙稳住,低着头,肩膀却不易察觉地绷紧了。

苏然锐利的目光仿佛实质一般,缓缓扫过陈茂才骤然变色的脸,掠过陈宇微微发抖的手,最后定格在那个鲜艳皮影武将脖子上那几圈致命的丝线上。

“陈班主,”苏然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后台死一般的寂静,“这‘盘肠丝’,看着可眼熟?”

陈茂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干笑一声,声音有些发紧:“这……这……看着是有点像我们班子的东西……不过……苏同志,这东西怎么会……在您手里?”

“在赵老四的铺子里发现的。”苏然的声音冷得像冰,“就在他尸体旁边。”

“轰——”

后台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抽气声此起彼伏。陈茂才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连连摆手:“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苏同志,这肯定是有人栽赃!我们班子的人向来清清白白,怎么可能跟赵老四那种人有瓜葛?更别说杀人害命了!”

“有没有瓜葛,查了才知道。”王警官沉着脸,厉声道,“陈班主,从现在起,你们班子所有人,没有允许,一律不许离开村子!所有皮影道具,尤其是这种丝线,全部封存,接受检查!”

陈茂才急得直跺脚:“王所长!这……这我们晚上还要演出啊!票都卖出去了!这……这损失……”

“演出取消!”王警官斩钉截铁地说道,“人命关天!陈班主,配合调查吧!”

陈茂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靠在一个道具箱子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陈宇,始终低着头,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拨弄算盘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本摊开的账簿,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底下被划掉的字迹,隐约像是——“货”、“款”……

苏然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默默记录着后台每一张脸上的细微变化,尤其是陈茂才的惊惶失措和陈宇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紧张。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个缠着死亡丝线的皮影重新用手帕包好,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包裹一个不祥的预言。

“王所,”苏然转向王警官,声音低沉而清晰,“赵老四的铺子被撬,但值钱东西没丢多少。杀人的动机,恐怕不是为了那点散碎银子。”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陈茂才和陈宇,“这戏班子里,藏着比钱更值钱的‘货’。”

后台昏暗的光线下,陈茂才的瞳孔猛地一缩!陈宇拨弄算盘的手指,彻底僵住了。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和恐惧,比戏文里唱的杀伐还要沉重。

第四章:暗夜警告

夜,浓稠得仿若一块浸满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整个西坡村之上,密不透风。月亮隐匿了身形,唯有寥寥几颗寒星,稀稀落落地镶嵌在漆黑如墨的天幕,散发着微弱且冰冷的光。

菊香瑟缩在冰冷的土炕上,那床薄被在这刺骨的寒气面前,显得如此单薄,根本无法抵御分毫。后娘张金凤所在的屋子早已没了声响,偶尔传来几声粗重的鼾声。然而,菊香却丝毫没有睡意,双眼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窗户纸被风刮得“噗噗”直响,仿佛无数只鬼手在肆意拍打。她的脑海里乱成一团,全是白天发生的事情:苏然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陈班主惨白如纸的面容,陈宇僵硬的背影,还有那个缠着透明丝线的鲜艳皮影武将……赵老四脖子上的勒痕,难道真的是那种丝线造成的?戏班子的人为什么要杀他?那个苏然,究竟是什么人?他昨晚扛着的又是什么……

“吱呀——”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木轴转动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菊香浑身猛地一颤,像被针扎了一般,瞬间从炕上惊坐而起!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声音……是从后窗传来的!

她家这破旧的屋子后面,是一条狭窄且堆满杂物的死胡同,平日里除了野猫出没,根本不会有人靠近!究竟是谁,会在这深更半夜去扒她家的后窗?

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将她紧紧裹挟!是杀人凶手?是苏然?还是……别的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大气都不敢出,赤着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下炕,冰凉的地面冻得她脚底一阵抽搐。她轻手轻脚地挪到里屋门边,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汇聚到了耳鼓,紧张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一片死寂,唯有风穿过门缝发出的呜咽声。

难道是听错了?只是风声而已?

就在她略微放松警惕的瞬间——

“笃……笃笃……”

极其轻微且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再次响起!就响在后窗的木棂子上!这绝不是风!是有人在敲!

菊香吓得魂飞魄散,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勉强没让惊叫声脱口而出。怎么办?喊人吗?后娘要是被吵醒,肯定只会骂她发癔症!不喊的话,外面到底是谁?又想干什么?

那敲击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紧接着,又再次响起,依旧是三声:“笃……笃笃……”这声音比刚才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执拗。

鬼使神差地,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菊香混乱的脑海中闪过——这敲击声……这节奏……怎么如此像……像皮影戏开场前催场的鼓点?

戏班子!难道是戏班子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却又莫名地生出一丝病态的勇气。她颤抖着,一点一点地朝着通往后灶屋的小门边挪去。灶屋里更加黑暗,堆满了柴禾和杂物,而后窗就在灶台旁边。

她紧贴着冰冷的土墙,像壁虎一样缓缓挪到后窗下。窗棂是用几根粗糙的木棍钉成的,糊着同样破旧的窗纸。她蜷缩在窗下的阴影里,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窗外,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谁?”她用尽全身力气,用气声挤出一个字,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窗外的黑暗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一个同样压得极低、嘶哑得难以分辨的声音,顺着窗缝传了进来:

“别……别信……他们……”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喉咙受过伤,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恐惧,“线……线……不是……班里的……”

菊香浑身一震!线?是说盘肠丝吗?不是戏班子里的?那会是谁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

“你是谁?”菊香焦急地追问,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些。

然而,窗外却再没了声响,唯有风卷过死胡同发出的呜咽声。

“喂?说话啊!”菊香急了,也顾不上害怕,踮起脚,扒着窗台,想透过窗纸的破洞往外看。

就在她的眼睛凑近破洞的瞬间——

一张脸猛地贴在了窗纸破洞的另一边!

那是一张怎样扭曲的脸啊!在浓稠的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眼睛的位置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混合着土腥和血腥的恶臭,猛地从破洞中钻了进来!

“啊——!”

菊香再也无法控制,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整个人惊恐万分地向后跌坐下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灶台上,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死丫头!作死啊!大半夜嚎什么丧!”里屋立刻传来张金凤被惊醒后的怒骂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起身声。

菊香瘫坐在冰冷的灶屋地上,捂着剧痛的后脑勺,惊恐万状地盯着那扇黑洞洞的后窗。窗纸上,那个破洞依旧空荡荡的,宛如一只充满嘲弄意味的眼睛。窗外,唯有死寂的黑暗。

刚才那张脸……是人是鬼?那嘶哑的声音……那句警告……究竟是陷阱?还是……唯一的线索?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彻底淹没。她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布满迷雾的陷阱,而那个叫苏然的男人,那个神秘的戏班子,还有窗外那不知是人是鬼的警告者,都在这片迷雾中若隐若现。

第五章:戏台上的惊魂

刺骨的寒风席卷过打谷场,地上的浮雪和尘土被一并扬起,“噗噗”地打在临时戏台的蓝布幔子上。尽管发生了命案,且王警官严令禁止,可陈茂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晚上的皮影戏依旧照常开演。或许他是想安抚人心,或许是急于自证清白,又或许……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台下稀稀拉拉地坐着些村民,他们裹着厚重的棉袄,双手抄在袖筒里,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却又难掩好奇的神色。这起案子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但在这荒村的冬夜,能有一场热闹可看,终究是难得的消遣。台口两侧挂着昏黄的汽灯,灯光摇曳闪烁,把台上悬挂的白布幕映照得一片惨白,好似招魂的幡。

菊香是被后娘硬拉来的。“晦气玩意儿!在家躺着能招来邪祟!出去透透气,沾沾人气儿!”张金凤骂骂咧咧地说道。菊香裹着破旧的棉袄,缩在人群最后面的阴影里,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后脑勺被磕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昨晚窗外那张恐怖的鬼脸和那声嘶哑的警告,像冰冷的蛇一般缠绕着她。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人群中搜寻——苏然没来?王警官也不在?他们去了哪儿呢?

这时,夏婉挤过人群,挨着菊香坐下,她的小脸依旧煞白,伸手紧紧抓住菊香冰凉的手,低声说道:“我都快吓死了……我爹说,沟里留下的痕迹……看着不像是一个人弄的……倒像是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菊香的心猛地一沉。拖着沉重的东西……苏然扛着的“麻袋”……难道和赵老四的尸体有关?

“锵啷啷——咚!”

一阵急促的锣鼓声突然炸响,打断了夏婉的话,也让所有人的心猛地一颤。戏,开场了。

惨白的幕布后,灯光亮起。几个色彩艳丽、关节灵活的皮影小人儿,在细杆的操控下出现在光影之中。演的是一出老掉牙的武戏——《三英战吕布》。幕布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刻意拔高的唱腔,咿咿呀呀的,配合着激烈的锣鼓声,倒也显得热闹非凡。扮演吕布的皮影武将,身着大红靠旗,手持方天画戟,在幕布上闪转腾挪,威风凛凛。

但菊香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那个操控吕布的皮影人!透过幕布和灯光的映照,她隐约能看到幕布后方操控者的轮廓。那身影……高大挺拔……是苏然吗?不……好像比苏然更瘦削一些……难道是账房先生陈宇?

她的心突突直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紧紧攫住了她。

戏演到高潮处,吕布被刘关张三人围在中间,杀得难解难分。幕布上刀光剑影,人影穿梭。操控吕布的杆子舞动得飞快,皮影武将的动作凌厉凶狠。

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

扮演吕布的皮影武将,在做一个凶狠的“回马枪”刺向张飞的动作时,动作猛地停滞了一下!紧接着,它脖子上缠绕的那圈原本用于表现盔甲绦子的鲜艳丝线,毫无预兆地、极其清晰地绷紧了!那丝线在强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呲啦——”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刺耳的断裂声,透过喧闹的锣鼓声,清晰地钻进了菊香的耳朵!

幕布上,威风凛凛的吕布皮影,脑袋突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后一折!连接脑袋和身体的细杆,似乎瞬间失去了控制!整个皮影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地朝着幕布下方瘫倒下去!

“啊!”台下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声。

幕布后的操控明显乱了套!锣鼓声也错了一个节拍。只见那瘫倒的吕布皮影被手忙脚乱地提了起来,胡乱地挥舞了两下,试图补救,但动作僵硬变形,脖子依旧歪着,显得无比怪异,甚至……透着一股恐怖的气息!

菊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向天灵盖!她死死抓住夏婉的手,指甲几乎都嵌进了对方的肉里。脖子……断了……丝线……绷紧……断裂!赵老四!赵老四的脖子!盘肠丝!昨晚窗外的警告——“线……不是班里的……” 这绷紧断裂的丝线……和赵老四脖子上致命的勒痕……简直一模一样!

台上的混乱很快被掩饰过去。吕布的皮影被匆匆收走,换上了其他角色继续表演。锣鼓重新敲响,咿咿呀呀的唱腔再次响起。但台下观众的心绪显然已经被打乱,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真是邪门……太邪门了……”

“刚死了人,这戏就不该演!”

“那吕布的脖子怎么就突然折了?看着怪吓人的……”

“莫不是……赵老四的魂儿找上门来了?”

菊香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冰窟。她猛地站起身来,再也顾不上后娘可能的责骂,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她推开挡路的人,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朝着村外黑暗的旷野跑去。冰冷的夜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恐惧,以及那个可怕的念头——这绝非意外!那绷紧断裂的丝线,是一种警告!是对凶案的重现!凶手……就在戏班子里!就在那幕布后面!

她跑得气喘吁吁,肺里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地疼。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打谷场的喧闹声彻底被甩在身后,四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呼啸的风声。她扶着路边一棵光秃秃的老槐树,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

就在她稍微缓过一口气,直起身准备辨认方向时——

“唔!”

一只冰冷的大手,带着浓重的汗味和土腥味,从背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拖离地面!

“唔……唔唔!”菊香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双手死命地去掰捂在脸上那如铁钳般的手!指甲划过粗糙的皮肤,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老实点!再动就弄死你!”一个刻意压低的、凶狠的男人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不是苏然!也不是戏班子的人!菊香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是凶手!是杀害赵老四的凶手!他盯上自己了!是因为昨晚在坟坡的事?还是因为刚才自己看出了戏台上的破绽?

巨大的绝望和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跺向身后人的脚背!

“嗷!”身后传来一声痛呼,捂着她口鼻的手瞬间松了一下!

就是现在!

菊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出一点缝隙,朝着无边的黑暗,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救命啊——!”

尖叫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远远地传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打谷场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快速奔来!脚步声快得惊人!

“妈的!”身后的男人怒骂一声,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这么快赶来。他猛地将菊香往旁边的土沟里狠狠一推!

“啊!”菊香失去平衡,尖叫着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在沟底的枯草碎石上,浑身剧痛,眼前发黑。

等她挣扎着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迅速朝着村口的方向消失了。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如疾风般冲到了沟边,正是苏然!他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王警官和几个民警。

苏然的目光锐利如电,迅速扫过菊香惊魂未定的脸和凌乱的衣衫,又投向凶手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得让人胆寒。他没有立刻去追,而是蹲下身,伸出大手,稳稳地抓住了菊香冰冷颤抖的手臂。

“受伤了没?”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穿透了菊香耳中的嗡嗡声。

菊香瘫在冰冷的沟底,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后怕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看着苏然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颤抖着嘴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凶手消失的方向,泣不成声地说道:

“他……他捂住我的嘴……要把我拖走……他就是杀赵老四的人……他鞋底……沾着红泥……只有……只有西坡坟地背阴沟里……才有那种红泥……”

西坡坟地背阴沟!那正是发现赵老四尸体的地方!

苏然和王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苏然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射向村口,射向那灯火闪烁、锣鼓未停的打谷场戏台方向。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穿透夜寒的凛冽:

“老王!封村!抓人!凶手——就在戏台上!”

第六章:戏台搜查

苏然那坚定有力、斩钉截铁的声音在寂静夜空中久久回荡,仿佛一记重锤,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王警官瞬间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民警们大声下令:“别愣着了,赶紧封村!挨家挨户仔细搜,重点搜查戏台!”民警们立刻领命,脚步匆匆,迅速朝着村子各个方向分散而去。

苏然则大步流星地朝着戏台走去,眼神里透着一股坚毅和决然,仿佛早已锁定猎物。菊香在众人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疑惑,身体还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此时,戏台上的锣鼓声已然停歇,台下的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纷纷站起身,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陈茂才和陈宇站在后台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隐隐透露出慌乱与不安。

苏然登上戏台,目光如炬,在台上每个角落仔细扫视,最后落在那悬挂的白布幕上。他大步迈向幕布后方,陈茂才和陈宇见状想要阻拦,却被王警官一声厉喝:“都别动,配合调查!”

苏然在幕布后认真搜寻着,目光停留在那些操控皮影的细杆上。他拿起一根细杆,仔细端详,发现上面有些细微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摩擦过。接着,他又在旁边地上瞧见一些黑色碎屑。他蹲下身子,伸手捏起一些碎屑,放在鼻尖轻嗅,一股刺鼻味道钻进鼻腔,他不禁皱起眉头,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王所,你瞧瞧。”苏然站起身,将手中碎屑递给王警官。

王警官接过碎屑,仔细查看,又闻了闻,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这看着像是皮影上掉落的颜料,而且这味儿,很像那种劣质颜料,和咱们在赵老四铺子里发现的皮影人偶上的颜料极为相似。”

苏然点点头,目光又落在幕布旁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个破旧箱子,他走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皮影道具和衣物。他在箱中翻找,突然,发现一件黑色衣服,衣服上有些暗红色污渍。他拿起衣服,仔细查看,污渍的颜色和形状,与他在乱坟岗发现的布条上的污渍颇为相像。

“王所,这件衣服有问题。”苏然说着,把衣服递给王警官。

王警官接过衣服,仔细检查,眉头越皱越紧:“这污渍看着很像血迹,而且这衣服款式,和咱们在赵老四铺子里发现的皮影人偶身上的衣服类似。”

就在这时,一名民警匆匆跑来,对王警官说道:“王所,我们在戏班宿舍发现些奇怪的东西。”

王警官和苏然立刻跟着民警来到宿舍,宿舍里弥漫着一股刺鼻气味,地上物品杂乱无章。民警指着墙角的一个箱子说:“王所,我们在箱子里发现一些皮影人偶,这些人偶模样怪异,而且在一些人偶脖子上,也发现了那种盘肠丝。”

苏然和王警官走上前,打开箱子,里面的皮影人偶让他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些人偶模样扭曲怪异,脖子上的盘肠丝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光芒。

“这些皮影人偶很可能是凶手作案的工具。”苏然说道。

王警官点头称是,目光落在箱子里的一本账本上。他拿起账本翻开查看,发现里面记录着一些奇怪交易,交易内容涉及皮影道具和现金,交易对象都是些神秘人物。

“这些交易很可能与案件有关。”王警官说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民警们在村子里搜查到一个可疑人员。

第七章:真相渐明

王警官和苏然立刻返回戏台前,只见几个民警押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走过来,此人正是戏班的乐师李三。

“王所,我们在李三屋里发现一些和案件有关的线索。”一名民警说道。

王警官点点头,看向李三,神情严肃:“李三,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三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抖个不停,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啥都没干啊,我就一乐师,真啥都不知道。”

苏然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李三:“李三,你在说谎。我们在戏班里找到很多与案件相关的线索,全都指向你。”

李三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哆嗦嗦:“我……我真没杀人啊,我就是按班主要求办事,我啥都不清楚。”

王警官皱起眉头:“李三,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后果更严重。”

李三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缓缓开口:“我……我承认,我是参与了一些事,但我不是主谋。”

苏然和王警官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

“说,到底怎么回事?”王警官追问道。

李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戏班最近麻烦不断,班主陈茂才欠了不少债。为了还债,他想出个主意。他听说赵老四有钱,就想从他那儿弄点钱。于是,他让我和陈宇做了个皮影人偶,在人偶脖子上绑上盘肠丝。然后,在戏台上表演时,故意让人偶脖子断掉,想吓唬吓唬赵老四。”

“那赵老四怎么死的?”苏然问道。

李三脸色愈发苍白,说道:“赵老四被吓得不轻,以为我们戏班要害他,就想来找我们算账。班主陈茂才害怕了,就决定除掉赵老四。他让我和陈宇在赵老四铺子里等着,等赵老四一来,我们就用盘肠丝勒死了他。”

“那尸体呢?”王警官又问。

李三回答:“我们把尸体抬到西坡的乱坟岗,藏了起来。班主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苏然和王警官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至此终于明白了案件真相。

“陈茂才和陈宇在哪儿?”苏然问道。

李三说:“他们……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在戏班里。”

王警官立刻对民警们说:“你们去把陈茂才和陈宇抓回来。”

民警们立刻行动,朝着戏班方向跑去。

第八章:结局与新的开始

没过多久,民警就把陈茂才和陈宇押了过来。陈茂才脸色难看至极,眼神里满是绝望与不甘。陈宇则低着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王警官看着陈茂才和陈宇,神情严肃:“陈茂才、陈宇,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茂才叹了口气,说道:“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我为了还债才想出这个办法,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陈宇也低声说:“我……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按班主的要求做事。”

苏然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杀人害命,这种行为不可原谅。”

王警官点头:“陈茂才、陈宇、李三,你们涉嫌故意杀人罪,现在依法将你们逮捕,带回警局接受调查。”

民警们随即将陈茂才、陈宇和李三押上警车。

随着警车缓缓驶离,西坡村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菊香也终于从这场噩梦中解脱出来,她看向苏然,眼神里满是感激与敬佩。

“苏然,谢谢你。”菊香说道。

苏然看着菊香,微微一笑:“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以后要是有困难,随时找我。”

菊香点点头,心中涌起阵阵温暖与希望。

经历这场风波后,菊香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她离开那个让她痛苦的家,来到县城,进入一家音乐学校学习。凭借自身天赋与努力,她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家。

而苏然继续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组建了自己的乐队,在各地举办演出。他们的故事,成为人们口中传颂的佳话。

在未来的日子里,菊香和苏然或许还会再次相遇,他们的旋律与爱的乐章,也将在新生活中继续奏响。

第九章:新生之始

林悦站在县城音乐学校的大门前,深吸一口空气中那缕淡淡的油墨香与花草芬芳。阳光透过斑驳树叶,轻柔地洒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一袭金色纱衣。曾经那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满心恐惧的菊香,已悄然远去,如今眼前的,是怀揣音乐梦想、眼神坚定的林悦。

校园里,悠扬的钢琴声与婉转的小提琴声交织相融,恰似一场自然天成的美妙音乐会。林悦循声而去,只见一群学生围聚在露天舞台边。舞台上,一位学姐正专注地弹奏着钢琴,她的手指在琴键上灵动跳跃,一串串美妙音符如潺潺溪流般倾泻而出。

林悦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深深沉浸在这动人的旋律中。她缓缓闭上眼睛,用心去捕捉每一个音符的律动,仿佛瞬间置身于如梦如幻的奇妙世界。当她再度睁开双眼,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同学,你也钟情于音乐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林悦耳畔响起。她转过头,看到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师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是的,老师,我对音乐喜爱至极。”林悦难掩激动地说道。

老师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咱们学校的音乐社团呢?在这儿,你能结识许多和你一样热爱音乐的同学,还能得到专业老师的悉心指导。”

林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兴奋地说:“我当然愿意!”

自那以后,林悦便全身心地投入到音乐学习中。她每日早早来到学校,勤奋地练习声乐、钢琴,钻研作曲。她的努力与天赋很快便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认可。在音乐社团的活动里,她结识了众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大家一起探讨音乐、创作曲目,共同度过了许多美好难忘的时光。

然而,林悦并未忘却往昔的经历。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忆起西坡村那段惊悚的日子,想起那个神秘的戏班子,以及那场惊心动魄的案件。她明白,那些过往已然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让她变得愈发坚强与成熟。

第十章:乐队的邀约

在音乐学校学习了一阵子后,林悦的音乐才华逐渐锋芒毕露。她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各类音乐比赛,皆取得了优异成绩。她的名字开始在校园里广泛传开,成了同学们眼中名副其实的音乐才女。

一日,林悦正在学校琴房专注地练习钢琴,忽然,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稍作犹豫,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林悦同学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充满活力的男声。

“是的,我是林悦,请问您是哪位?”林悦疑惑地问道。

“我是苏然乐队的经纪人,叫张宇。苏然听过你的音乐作品,对你的才华极为欣赏。他想邀请你加入他的乐队,一同参加一场至关重要的音乐演出。”张宇说道。

林悦听到苏然的名字,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她想起了那个在西坡村给予她帮助、揭开案件真相的神秘男子。没想到,苏然竟然还记得她,还邀请她加入乐队。

“我……我很荣幸能得到苏然的邀请,可我从未参加过乐队演出,我担心自己表现不好。”林悦有些迟疑地说道。

“别担心,林悦同学。苏然说你的音乐才华和独特嗓音正是乐队所急需的。而且,乐队会为你提供专业的指导与培训,帮你尽快适应乐队演出。”张宇说道。

林悦思索片刻,最终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好,我愿意尝试一下。”

挂断电话后,林悦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她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同时也是一项不小的挑战。于是,她开始更加刻苦地练习音乐,全力为加入乐队做准备。

第十一章:重逢与新的挑战

几天后,林悦来到了乐队排练的场地。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音乐工作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先进的音乐设备。她刚走进工作室,一眼便瞧见站在舞台中央的苏然。

苏然身着一件简约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略显凌乱,却无损他帅气的模样。他的眼神中透着惊喜与温柔,目光落在林悦身上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

“林悦,欢迎你加入我们乐队!”苏然走上前,热情地伸出手。

林悦略带羞涩地伸出手,与苏然轻轻握了握,说道:“苏然,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苏然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别客气,我相信你能为乐队带来别样的音乐风格。咱们乐队接下来要参加一场全国性的音乐比赛,这次比赛意义重大,我们都希望能取得好成绩。”

林悦感受到苏然话语中的压力与期望,她神情坚定地说道:“苏然,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大家失望。”

在随后的日子里,林悦与乐队成员们一同投入到艰苦的排练中。他们不断磨合,尝试各种新的音乐风格与表演形式。林悦的歌声与苏然的吉他声、其他成员的乐器声完美融合,绽放出独特的音乐魅力。

然而,排练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乐队成员来自五湖四海,音乐风格和习惯各异,合作时难免产生分歧与矛盾。有一回,在排练一首新歌时,乐队的主音吉他手与林悦在演唱节奏和情感表达上出现了分歧。

“林悦,我觉得你这段歌词演唱的节奏太慢了,得加快些,这样才能更好地展现歌曲的激情。”主音吉他手说道。

林悦却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认为这样的节奏更能传递出歌曲中的情感,节奏太快会破坏整体氛围。”

两人各执己见,互不相让,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苏然见状,赶忙走过来。他耐心倾听双方的意见,然后说道:“我理解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我们是一个团队,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要把这首歌唱到最好。我们不妨尝试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保留林悦的情感表达,又适当加快一点节奏,这样既能凸显歌曲的激情,又能让情感更加充沛。”

在苏然的协调下,两人的分歧得以化解。他们重新调整了演唱节奏和情感表达,歌曲效果果然提升不少。

第十二章:梦想绽放

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排练,乐队终于迎来了全国性音乐比赛的重要日子。比赛现场人山人海,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乐队齐聚于此,竞相展示音乐才华。

林悦和乐队成员们身着整齐的演出服装,自信地走上舞台。当灯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林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兴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音乐响起,林悦开口歌唱。她的歌声清澈且极具感染力,宛如一股清泉流淌在观众心间。苏然的吉他声犹如利剑划破夜空,与其他成员的乐器声交织在一起,共同打造出一场震撼人心的音乐盛宴。

台下观众被他们的音乐深深打动,纷纷沉浸在美妙旋律中。他们随着音乐节奏鼓掌、欢呼,现场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

表演过程中,林悦和乐队成员配合得默契无间。他们用音乐诠释着青春、梦想与爱情,让观众真切感受到音乐的魅力与力量。

表演结束,台下掌声雷动。林悦和乐队成员向观众鞠躬致谢,脸上洋溢着幸福与自豪的笑容。

最终,乐队在全国性音乐比赛中荣获一等奖。这份荣誉不仅是对他们音乐才华的高度认可,更是对他们努力付出的最好回报。

林悦和苏然站在领奖台上,手捧奖杯,眼神中充满坚定与自信。他们深知,这仅仅是音乐梦想的一个新起点,未来还有更多挑战与机遇在等待。他们将带着这份荣誉与梦想,继续在音乐道路上砥砺前行,创作出更多动人心弦的美妙旋律。

第十三章:归乡与旧谜

乐队获奖后的巡演暂告一段落,苏然和林悦坐在回乡的列车上。车窗外的景致,从繁华都市的林立高楼,渐渐切换成乡村那广袤的田野与起伏的山峦。

“苏然,你还记得西坡村吗?那段过往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但也着实让我变得坚强起来。”林悦凝视着窗外,陷入沉思。

苏然轻轻点头,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怎么可能忘记,那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虽说那起案件看似已经尘埃落定,可我心里总觉着有些事儿还没彻底水落石出。”

列车缓缓驶入西坡村所在的小站,二人下了车。村子依旧宁静祥和,只是有了些新变化,道路变得更加平坦宽阔,一些老旧房屋也翻新了模样。

他们首先来到林悦(曾经的菊香)曾经的家,如今这里已换了主人,大门紧闭,透着几分陌生。林悦站在门口,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那些被后娘刁难的日子,还有在乱坟岗经历的恐惧,仿佛一下子又涌上心头。

“苏然,你说当年在窗外给我警告的人究竟是谁?戏班子背后,会不会还藏着更深的秘密?”林悦忍不住发问。

苏然眉头微皱,“之前我也试着调查过,可线索到陈茂才他们这儿就断了。但我总感觉,这个戏班子和村子里某些人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背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一切。”

两人商量后,决定去拜访王警官,看看他那边是否有新发现。王警官见到他们回来,十分欣喜,赶忙把他们迎进办公室。

“王叔,那起案子后来有没有新线索啊?”苏然开门见山地问。

王警官无奈地叹了口气,“案子从表面上看已经结了,陈茂才他们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处。但我心里也犯嘀咕,陈茂才他们虽然认了杀人的罪,可我总觉得他们背后好像还有人指使。后来我也私下里查了查,可惜一直没啥实质性进展。”

林悦和苏然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种新的猜测。“王叔,您还记得戏班子班主陈茂才,以前和村子里什么人关系比较特别吗?”林悦追问道。

王警官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记得陈茂才好像和村里一个老猎户有过往来,那老猎户平时独来独往,跟村里人交流不多。但他俩具体有啥事儿,我也不太清楚。”

第十四章:老猎户的秘密

依据王警官提供的线索,苏然和林悦决定去寻找那位老猎户。他们在村子后面的山林里四处打听,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木屋找到了他。

老猎户看上去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皱纹,眼神中透着警惕。当苏然说明来意后,老猎户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们问陈茂才?唉,那老东西,当年也不知咋就鬼迷心窍了。”老猎户缓缓开口。

苏然和林悦对视一眼,示意老猎户继续说下去。

“陈茂才以前可不是干这行的,他原本就是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后来也不知咋的,就迷上了皮影戏,还跑到外面学了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回来。他回来后就组建了这个戏班子,刚开始就只是正常演演,倒也没出啥乱子。”老猎户回忆着说道。

“那后来呢?他和赵老四的死到底有啥关系?”苏然着急地追问。

老猎户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赵老四这人,表面上是个孤苦伶仃的老光棍,背地里可没少干坏事。他经常欺负村里的老百姓,还偷偷摸摸搞些违法的勾当。陈茂才不知咋就得罪了他,赵老四就威胁陈茂才,说要让他的戏班子办不下去。陈茂才被逼急了,就……唉,我劝过他,可他就是不听啊。”

林悦皱着眉头,满脸疑惑:“那他们为啥要用皮影戏里的盘肠丝杀人呢?这也太诡异了吧。”

老猎户无奈地叹了口气,“陈茂才这人,迷信得厉害。他觉得皮影戏里的东西有神秘力量,用盘肠丝杀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还能把罪名推到戏里那些邪乎玩意儿上。他还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呢。”

苏然和林悦心中的谜团渐渐有了些眉目,但还有个关键问题,“那您知道陈茂才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指使他呢?”

老猎户摇了摇头,“这个我就真不清楚了。不过,我记得有一回,我好像瞧见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来找陈茂才,那人眼神凶狠得很,当时我也没敢多问。从那之后,陈茂才就变得越发疯狂了。”

第十五章:新的征程

从老猎户那儿出来后,苏然和林悦站在山林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起看似平常的杀人案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故事和秘密。

“苏然,虽然咱们解开了不少谜团,但还是有些事儿没弄明白。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到底是谁?他为啥要指使陈茂才呢?”林悦一脸思索地说道。

苏然点点头表示认同,“是啊,不过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们能把所有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这次的经历也让我明白,音乐不单单是一门艺术,它还能成为我们探寻真相、抒发情感的有力工具。”

林悦微笑着看向苏然,“没错,咱们乐队以后也要通过音乐传递更多的正能量。而且经历了这些事儿,我越发珍惜现在的生活了。”

两人打定主意,回到城市继续追逐他们的音乐梦想。他们打算把这次的经历融入到音乐创作中,用旋律和歌声讲述这个充满悬疑与成长的故事。

回到城市后,乐队立刻投入到新的创作中。苏然和林悦把在西坡村的所见所闻、那些恐惧与挣扎、成长与感悟,以及对真相的执着追寻,都写进了歌词里,用音乐淋漓尽致地表达出内心的情感。

经过几个月的辛勤努力,乐队推出了一张全新专辑。专辑里的歌曲凭借独特的风格和深刻的内涵,受到了广大听众的喜爱。其中主打歌《旋律与爱的乐章》更是迅速走红,这首歌讲述了他们在西坡村的经历,以及在困境中坚守希望、不懈追寻真相的故事。

随着专辑的大卖,乐队迎来了更多演出机会。他们站在更大的舞台上,用音乐感染着每一位听众。而苏然和林悦在这个过程中,感情也愈发深厚。他们的故事,宛如一首悠扬动人的旋律,在岁月的长河中缓缓流淌,成为了一段令人难忘的回忆,激励着更多人勇敢面对生活中的挑战,坚定地追寻自己的梦想。

第十六章:舞台背后的暗影

乐队的名气如日中天,巡演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就在他们准备前往南方大城市演出的前夕,林悦在整理旧物时,无意间翻出了那个伴随她在西坡村度过难忘时光的破旧笔记本。

她轻轻翻开泛黄的纸页,一张残缺不全的照片从里面滑落出来。照片上呈现的是当年戏班子全体成员的合影,可奇怪的是,在照片的角落里,有一个身影被刻意剪掉,只留下一片空白。更为诡异的是,照片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他们回来了”。

“苏然,快过来看这个!”林悦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苏然赶忙接过照片,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一团。“这字迹……感觉像是有人在十分匆忙的情况下写下的。而且这个被剪掉的人,会不会就是老猎户提到的那个黑衣人呢?”

就在此时,乐队的鼓手小凯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啦!网上突然冒出好多关于咱们乐队的负面消息!有人说咱们的音乐里藏着诅咒,还有人提到了西坡村……”

苏然立刻掏出手机查看,果不其然,社交媒体上已经闹得沸反盈天。有人宣称在西坡村拍到了诡异的身影,还有人说在夜里听到戏台上传来阴森的皮影戏唱腔。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有几条评论直接@了林悦,写着:“当年没死透的冤魂找上门了”。

“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捣鬼。”苏然陷入沉思,“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林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等等!老猎户说过,那个黑衣人出现之后,陈茂才就变得越发疯狂了。要是他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在撑腰……”

“你是说,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追查当年的真相?”苏然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第十七章:神秘人的邀约

巡演首站的演出按计划拉开帷幕。台下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观众将现场挤得水泄不通。舞台上,闪烁的灯光交织出梦幻的光影,林悦的歌声如往常一样清澈动听,仿佛能穿透嘈杂的人群,直抵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然而,就在表演进行到高潮部分时,舞台上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如同晴空霹雳,打破了原本的美好氛围。一块天花板碎片擦着林悦的头发飞速掠过,吓得她花容失色。

“怎么回事?”台下的观众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此起彼伏。

苏然反应迅速,立刻示意乐队暂停演出。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舞台左侧的阴影处,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犹如鬼魅一般。

演出结束后,苏然在后台通道拦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工作人员。他压低声音,严肃地问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那人神色紧张,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刚才在后台晃悠……他说……他说你们最好别再追查当年的事情了。”

“他长什么样?”苏然紧追不舍。

“脸看不太清,但他手上戴着一块很特别的玉佩,样子……样子就像是戏班子班主戴的那种。”工作人员说完,咽了咽口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第二天清晨,苏然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封里只有一张戏票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今晚老地方见,如果你还想知道真相。——一个老朋友”。纸条的背面,画着一个简单的皮影戏武将,脖子上有几道醒目的勒痕,看上去格外惊悚。

“老地方?”林悦凑过来,看着纸条疑惑地问道,“你觉得……是西坡村吗?”

苏然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看来有人要跟我们当面摊牌了。”

第十八章:重返禁地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苏然和林悦驱车缓缓驶向那个承载着他们无数回忆与恐惧的西坡村。村子比他们记忆中的模样更加破败不堪,大多数房屋都门窗紧闭,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守护者,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有村口那棵老槐树依旧挺拔地站立着,在月光的映照下,它的影子在地上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归来。

“就是这里。”苏然将车缓缓停下,手指指向远处山坡上那个废弃已久的戏台。月光洒在戏台上,使得它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与诡异,仿佛在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双眼睛,窥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着戏台靠近,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突然,戏台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悄悄蠕动。林悦心里一惊,紧张地抓住苏然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问道:“有人?”

苏然赶忙示意她别出声,然后带着她慢慢地向戏台靠近。透过斑驳的幕布缝隙,他们惊讶地发现——戏台中央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手里正摩挲着一个皮影人偶,动作缓慢而机械。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竟然是陈宇!

“你们终于来了。”陈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说话,透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我等了你们很久。”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直截了当地问道。

陈宇苦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账本,账本的封皮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纸张也泛黄发脆。“这里面记录着一切。陈茂才确实是被逼无奈……但背后指使的人,是镇上的赵老板。”

“赵老板?”林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就是赵老四的亲戚?”

“不,是另一个人。”陈宇一边说着,一边翻开账本,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赫然是当年的戏班子,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林悦和苏然都无比熟悉的身影……

第十九章:账本里的秘密

陈宇手中的账本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陈旧的气息,纸张的边缘微微卷曲,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苏然和林悦紧张地凑上前,目光紧紧锁定在账本之上。

“这是......”林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瞬间急剧收缩。

账本的首页,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永盛班特殊交易记录”。翻开内页,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类皮影戏道具的买卖详情,然而,其中几笔交易显得格外刺眼——

“赵老四,盘肠丝×3,特殊颜料×2,定金五十两”

“镇南赵宅,戏服定制(将军装),加急费二十两”

“陈茂才收,封口费,一百两”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页用红笔重重圈出的几个名字,其中“赵德胜”三个字尤为醒目——这正是当年赵老四的本名,名字后面跟着的备注更是令人胆寒:“真身未死,需定期供养”。

“这怎么可能......”苏然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赵老四不是已经......”

陈宇苦笑着打断他:“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赵老四的。当年我们发现赵老四得罪了镇上的赵德胜,这个赵德胜可是镇上有名的富商,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弟弟赵老四不成器,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最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林悦突然回想起那个雨夜,在赵老四铺子里发现的血迹斑斑的布条,心中一紧:“所以......”

“所以赵德胜就找上了我师父陈茂才。”陈宇接过话茬,眼神中满是黯淡,“他让我们演一场戏,利用皮影戏的道具制造一起‘意外’。那具尸体是我们从乱葬岗找来的流浪汉,陈茂才用特殊的药水处理后,让尸体看起来像是被勒死的。”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苏然追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陈宇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褪色的皮影人偶,正是当年戏台上那个脖子被勒断的武将。“因为赵德胜想借刀杀人。他弟弟赵老四得罪了更厉害的角色,他得制造一起看似意外的命案,把祸水引到戏班子头上。”

第二十章:幕后的黑手

就在此时,戏台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悄然靠近。陈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呼道:“不好,他们来了!”

“谁?”苏然警觉地迅速环顾四周,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

话音未落,几个黑影从戏台两侧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身着考究的黑色长衫,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翠绿的扳指——这不正是当年在赵老四铺子里见过的那个神秘商人嘛!

“赵老板。”陈宇的声音忍不住发颤,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赵德胜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没想到啊,陈宇,你居然还敢现身。”他的目光转向苏然和林悦,眼神阴鸷得如同一条毒蛇,“尤其是你们两个,居然敢把当年的事翻出来。”

苏然立刻挡在林悦身前,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赵德胜:“赵德胜,当年赵老四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的好弟弟啊......”赵德胜佯装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一丝悲伤的神色,“他太贪心了,居然妄图吞掉我在镇南的生意。我只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所以你就找上陈茂才,让他制造一起假命案?”林悦义正言辞地质问道。

“聪明。”赵德胜拍起手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陈茂才的皮影戏功夫堪称一绝,用盘肠丝制造‘意外’,再合适不过了。只可惜......”他的目光恶狠狠地落在陈宇身上,“你们这些戏子,终究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赵德胜脸色骤变:“看来有人通风报信了。”他猛地一挥手,咬牙切齿道:“不管了,先解决眼前这几个人!”

几个黑影如饿狼般朝他们扑来。陈宇见状,突然将手中的皮影人偶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念起一段古老的咒语。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个皮影武将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影子在幕布上扭曲变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尖啸声!

“快走!”陈宇大声喊道,“顺着戏台后的密道!”

第二十一章:真相与救赎

在陈宇的带领下,苏然和林悦沿着戏台后方一条隐蔽的通道拼命逃窜。这条地道年久失修,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让人闻之欲呕。

“这条地道是当年陈茂才为了应急逃生挖的。”陈宇在前面一边跑一边急促地解释道,“我都没想到他居然真留了这么一手。”

当他们终于从地道中艰难爬出,来到村外的山坡上时,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远处,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正朝着戏台的方向疾驰而去。

“现在......”林悦大口喘着粗气,急切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然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说道:“真相终于要水落石出了。赵德胜的罪行,陈茂才他们的无奈,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都不能被埋没。”

陈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郑重地看着他们:“我决定去警局自首。当年我帮着隐瞒真相,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然和林悦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支持。

三天后,西坡村再次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令人恐惧的命案,而是因为一桩陈年旧案终于真相大白。赵德胜因指使杀人、商业犯罪等多项罪名被警方逮捕;陈茂才和戏班子的其他成员也因包庇罪和过失致人死亡罪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而陈宇则因为主动自首并提供了关键证据,得到了从轻处理。

林悦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苏然轻轻拨动吉他弦,乐队奏响了他们的新歌《真相之光》。台下的观众中,有当年西坡村的村民,有前来报道的媒体记者,还有专程赶来的陈宇——他穿着朴素的囚服,脸上却带着如释重负的释然微笑。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终将在阳光下大白......”林悦的歌声悠扬地回荡在夜空中,宛如天籁之音,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苏然看着台下,深知他们的音乐之路才刚刚启程,而那些曾经经历的恐惧与黑暗,都将化作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激励着他们继续勇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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