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归来,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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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一首曲子,《故乡的原风景》。已经很多年,它始终保存在歌单里,反反复复,曲终曲散,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每次听,都还是弥新,像一道水,不缓不急流进心里。慢慢滋润灵魂,轻轻涤去心尘,拯救我的荒枯。

曾几何时,初听也是这般感受。只是那还年少,触动了心灵也马马虎虎忽略掉。现在再次聆听,万般滋味漫上心头。曲是人非,除了旋律,一切都被时间洗涤过了,少年郎再也不能自称少年了。

惚惚回望往昔,这时间真是白驹过隙。我从未觉得自己长大,却不知不觉间早已被世俗填满,就是那个当年要变得有趣的灵魂,成了俗事的口袋。

我感到恐怖,因为如果不是偶尔想要用听歌打发无聊的加班时间,我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乐音的滋养。古人把“终岁不闻丝竹声”当做一件痛苦的事,而我竟然不知不觉间忘掉了灵魂的干旱,在时间的冲刷中也忘掉了那个少年郎。

很多人知道的一句话(或者一部书)叫做: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这何曾不是我的梦想?

但的确只是梦想。

少年走了好多路,路途上他长了个子和胡子,走过坦途摔过跟头,哭过累过笑过。他有了学识爱情朋友和工作,也肩负了责任和担子,慢慢的,他开始脚步沉重,开始步履蹒跚。时间推着他不停往前赶,他很想停下来回头看一眼,可是每次都愈来愈远。眼睛被新的风景占据,灵魂被一遍遍盛满放空,终于最后,少年也不知道最初的记忆还残存多少。少年只好叹口气说:“这就是成长。”

成长是孤独的,孤独是痛苦的,痛苦是属于每一个成长中的人的。

我们都像刺猬,出生时不会带刺。成长却让我们不得不学会用别人的刺痛来保护自己。

少年说,这是卑鄙的,我说,这是必要的。少年满满的委屈。我的刺起了作用,我说,你看,这就是现实。

就这样,少年开始疏离我。我在前,他在后,彼此只能看见对方的影子。到现在,我还能依稀可见他站在那里,白衣飘飘,眸如秋水,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喜欢的样子。

我知道自己迟早要和他作别的,终至谁也看不到谁。但我很想对他说句话,如果我哪天回来——愿我归来,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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