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菇凉似梦
在我之前的理解里,生态就是保护环境,就是这四个字。
自从接触生态文学,才渐渐懂得什么是生态。除了保护环境,保护其他物种,生态理念里更注重对生命的关怀和尊重。
读大学时,我开始真正地接触到英美文学。亨利•戴维•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这个名字一直吸引我,就跑去书店买了那本著名的《瓦尔登湖》(Walden)。捧着这本书,却一页都读不下去。译者序里写到,如果你静不下心来,建议不要读这本书。我试了几次都发现读不进。于是乎,《瓦尔登湖》束之高阁好多年。
读研以后,开始研究生态文学,梭罗依然是绕不过的自然主义者。他一句“给我一片文明无法容忍的荒野”就令我魂牵梦绕。他在瓦尔登湖畔隐居两年零两个月,自己伐木筑屋,在森林里散步,去湖边观察湖面四季的变化,去捕捉水鸟翅膀掠过水面的痕迹,去聆听自然的声音。他提倡简朴的生活,将人的物质需求降到最低,让身体与心灵更加接近自然。
读梭罗,似乎见证了生命的繁荣与衰落。简化生活,淡化需求,才能深入生命深入灵魂,才懂得生命为何物。
每次读梭罗都会联想到中国古代的隐士。这些“隐而不仕之士,”往往生活贫困,却精神富足。或隐于高山,或隐于市井,放浪形骸也好,渔樵耕读也罢,不管陋室看庭前花开花落,还是桃花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他们寻求的不过是在各自的乱世里诗意的栖居,自在无为,潇洒旷达。你道他们破衣烂衫粗茶淡饭,却不懂他们高歌抒怀举杯邀月的畅快。
读他们,我发现的是人性的回归,自在无为。
读奥尔多•利奥波德(Aldo Leopold),我终于不再把自己的视线局限于人类。他把伦理学扩大到人与自然的关系,道德上的权利概念扩大到自然界的实体。他反对人类中心主义,认为人类应该充当的不是征服者的角色,而是自然界这个统一体中的好公民,应以关心自然为己任。
在他的“大地伦理学”理论里,我看到了人类本该怀有的慈悲心。
爱德华•艾比(Edward Abbey)一生写了许多小说和散文,其中《大漠孤行》(Desert Solitaire)应该是其最著名的散文集。当他以“生态性有意破坏”作为生态防卫的手段时,我读到了一个热爱自然的作家对环境破坏所承受的切肤之痛,不惜以砸烂机器为代价阻止人类在沙漠里的开发。他对沙漠、荒野、山河怀有特殊的情怀。他说文明需要荒野,人类需要荒野;他说我们是野性的动物,需要荒野来释放本性;他说人类应该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守护自己所拥有的;他说反侵害的生态防卫不只是保护人类,更应该是所有的生命;他说每一个物种都有生存的权利,人类的生存并不高于其他物种。
在他的字里行间,流淌着对自然殷切的爱和对环境破坏的痛惜。
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 1930- )曾在《禅定荒野》(The Practice of the Wild)第一章里谈到自由法则---契约。他认为人类与世间的万物存在着天然的契约,虽然这契约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它的确存在。它约束着人类与动物、植物以及非生命的河流岩石等等事物的关系。世界本是一体,唇齿相依,人类不能自私地以自我为中心,而忘记自己是整个生态系统的一环。他谈到生存与圣餐,人类为了生存适度杀生无可厚非,但绝不可滥杀生命,而吃等同于圣餐,人类应心怀感恩,感谢盘中的食物,他们为了人类的生存而牺牲。
在斯奈德的笔下,关怀动物,也是主题之一。万物皆有灵性,世界在注视也在倾听。
杰斐逊起草《独立宣言》时就写道: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that they are endowed by their Creator with certain unalienable Rights, that among these are Life, Liberty, and the pursuit of Happiness.
人人生来平等,人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句话广为流传,因为深得人心。回顾历史发展,人类似乎一直在强调人的发展,人的幸福,人的权利,人的文明,以人为中心的思想根深蒂固,人类放纵自己的私欲,追逐享受,猎奇,贪婪,甚至变态的屠杀生命。人类的残忍已经发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饮食文化可见一斑。
中国人对于吃,除了要求色香味俱全,更喜求鲜美。何为鲜?听说广东人将活猴摆上饭桌开颅吃脑,猴子吱吱叫视为鲜;将鱼全身油炸唯留头部未动,鱼嘴一张一合视为鲜;放鹅于铁架上烤,鹅掌大如扇,鹅颤抖呼号视为鲜;为吃蛇,将蛇活剥视为鲜。
也曾闻法国人为食用鹅肝,用管子插入鹅的食道,每天强灌几公斤的食物,更有甚者,直接用电动泵,几秒钟就能灌下两三公斤的食物,鹅肝大而鲜视为味美。
饮食的背后,是血淋淋的残酷。
张嘉如在《全球环境想象》中写过饮食文化上的残忍美学。人类为享受美食,一饱口舌之欲,残杀虐待动物的方式真是千奇百怪,阉割、烙印、电昏、死亡、强迫进食或禁食,而这对于一些食客而言,虐待本身就是视觉享受,堪比盛宴。
当我们在谈权利的时候,是否想过,自然本身也拥有权利。地球上的环境经历多少亿年的演变,经历了多少生命的繁荣与灭绝,人类的存在实在是这亿万年里渺小的一部分,人类并不是自然存在的必要条件。人类将自身利益视作行为准则,任性地消费和浪费其他物种的生命,为了享乐对另一个物种灭绝残害,这是无法容忍和原谅的。杀生是必要的,这是人类乃至自然界生存法则之一,但是,请不要虐待和灭绝。
自然孕育万物,自然界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生存的权利,请尊重他们的存在和死亡。因为他们的生存权利,我们无权剥夺。保护环境,尊重自然,你我有责。切勿浪费,心怀感恩。
愿这世间万物,共生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