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节,总是听到周围很多人说,过年太没意思,太无聊了。过年到底有意思吗?是不是真得很无聊呢?过年过的到底是什么呢?
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过年,总是盼着春节尽快来临。因为过年可以穿新衣服,吃好吃的。不用写作业,更不用下地干活。那时候,物质生活极差,(特别是农村)一年到头,父母难得给孩子买几套新衣服穿。孩子多的家庭,总是老大穿过地衣服留给老二穿,老二穿过后又给老三穿。长辈们常年田间地头的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收入除去日常开支,所剩无几,衣服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那时候,也许正是因为平日生活太过艰辛,拮据,所以过年在每家每户里都充满着满满的仪式感。大人们都会放下地里的大小活计,为过年做各种准备。父母会提前一个月为自己和孩子准备好过年穿的新衣服。(或买成衣,或找裁缝量体定做)每天翻着日历,看着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开始筹划着过年应该买什么菜,去亲戚家应该带什么礼物。什么时候打扫屋子,什么时候开始拆洗被褥、蒸馒头、花馍…… 这些事情,总是被长辈们安排地井井有条。
印象最深地事情,是年三十晚上打(dǎ)油锅。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在站在厨房里,看着奶奶像变魔术般用擀面杖把一个面团一点点擀开,面团在奶奶手中擀面杖的滚动按压下,逐渐变成一张大大地面片,大面片随着擀面杖在空中飞舞,不一会儿,手起刀落,一个个棱形地面片被奶奶放进沸腾的油锅中,待到面片变成金黄色时捞出来放在一旁的筐子里。陕西人称这种东西为:麻叶。待麻叶冷却后,放在嘴里嚼一嚼,脆脆地,满口生香。大年初一开始,麻叶被放进盘子,成为招待客人的一味零食。伴随麻叶一同被摆上桌的还有瓜子花生糖果。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零食春节在每家每户的桌子上变成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东西。
打油锅除了炸麻叶外,奶奶还会炸红薯片、红薯丸子、豆腐、大肉等等。红薯片和红薯丸子炸好后和炸豆腐、大肉等一同被放入筐子里。春节期间家里有客人时,把炸好的红薯片整齐排列在盘子里上锅蒸十分钟左右端出,撒上少许白糖,便成了一道招待客人的美食。
炸红薯丸子的做法比起炸红薯片要复杂许多,但炸好后用来招待客人却和红薯片一样方便,一样美味。这两道普通的美食一直是我童年时期的最爱。当然,现在也同样喜欢吃,只是没有小时候那般贪婪罢了!
记忆中,临近春节前几天,奶奶就开始和面准备蒸用来招待亲戚的馒头,一锅又一锅地馒头放在笼屉上蒸出来,白白胖胖的,放凉后储备在瓮里,家中来亲戚时上锅直接加热。
现在,人们会认为蒸馒头是件特别费时费力的事情,想吃馒头了,就会上街去买,且价格实惠,并少了诸多麻烦。只是买来的馒头吃起来远没有自己家蒸的馒头口感好。
买回来的花馍,省时省力。少了蒸馍的麻烦,但同时也失去了蒸馍的各种乐趣。
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村外出打工地人越来越多。很多年轻人从学校毕业后,在大城市里打拼,买房安家,结婚生子。农村对于他们来讲,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故乡,变成了童年时期的回忆。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一天天变多,留在村子里的人一天天减少。经常有人开玩笑说,村子里现在只剩下老弱病残这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了。
这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和一些有劳动能力却不愿意离开村子外出打工的人,他们或看着自己的孩子背负着行囊离开村子在外打拼,或看着孩子们在城市安家落户,看着孩子们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们如同折翼的天使般,在村里默默地守护着,等待着。他们守护着家乡的房子,等待着孩子们未知的归期。他们把平日里的爱与希望积攒在一起,放在春节,他们期待着孩子们能够在春节回来和他们一起团聚,一起过年。
过年,对于很多人来说,变成了团聚的代名词。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对春节不再向往。吃美食,穿新衣早就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年味变得越来越淡,仪式感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过年没意思,甚至说特别无聊。
和远嫁新疆的朋友聊天,说起过年的种种。朋友说,记得我们小时候过年,村里异常热闹,满村都是大人和孩子。现在回去,村里人少的可怜。再次见到村里的老人和十几年不曾见面的童年伙伴时,不是半天认不出来,就是认出来后半天叫不出对方地名字。那种尴尬,只有自己知道。
和弟弟一家去外面吃饭,看到商场里涌动的人群,很奇怪春节期间商场里会有这么多人。
“这些人难道都不用走亲戚吗?”我纳闷。“现在很多人年轻人都没有亲戚。”弟妹一语道破。
想想也是,很多由独生子女组成的家庭,他们的孩子即没有姑姑姨姨也没有舅舅伯伯,他们只有自己的父母。亲戚对他们而言是一片空白地带。
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仪式感的缺失,生活节奏的加快,过年对于很多人来说早已失去曾经的吸引力。但,对于远在他乡的游子来说,过年过的是团聚,是从城市奔向家乡的激动与喜悦;对于在家中等待已久的父母来说,过年过的是和孩子们短短几天地相处;对于不用回家乡,也不用走亲访友的人来说,过年过的是假期,是放松,是一次幸苦而又愉悦地旅行。
无聊也罢,没意思也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我们是否愿意,也不管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年总是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