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创业的第四年，从现在开始记录一下办公室里好玩、好笑、好生气、好烦恼的事情。老奶奶不会煲鸡汤，但是很好客，大家可以随时来吃吃我的家常便饭哈。
2016.09.05 星期二
长周末结束后第一天，太忙，忘了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就酱。
一个客人火急火燎地来了个电话，说她收到律师信了，一个前员工要告她，问我怎么办。唉，这事情我能怎么解决，应该找律师才对的吧。
接着看到她传来的律师信，客人的确挺倒霉的。具体情况就省略了，总之劳务纠纷都离不开个“钱”字，纠纷的源头都是没有白纸黑字记录证明。
无论哪个星球上的劳务法或者其它和财务有关的法规，都规定一定要做好paperwork，这是常识。遥想当年数据库流行之初，大公司小公司都像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出现时一样，壮志豪言大家要实现paperless office要拯救在地球上迅速消失的热带雨林。结果“袜子法案”（Sarbanes–Oxley Act，人称“Sox”，做财务或者审计的小伙伴应该知道的）一出，大家伙闻风色变又成了tree killer，一叠叠的文件印得不亦乐乎，生怕没有白纸黑字的签名画押被人调查起来就死定了。这也不是坏事儿，起码养活了不少机密文件处理公司和碎纸机生产商，我也顺道捐了很多单面废纸给幼儿园小朋友画画。
总而言之，不管法律规定是三年、五年、十年还是埋到发霉，没有文字证明本身已经违法了，接下来就可能引起一系列问题。例如员工告雇主工资待遇没有达到最低时薪要求，在有打卡的公司起码可以通过乘除法算出来，但如果没有和员工签订明确的合同，是定期合同、纯粹抽佣金还是按时薪算的不清不楚，这些员工随时可以告上劳工法庭，说打工这一年里只拿到一个月的工资，你们公司严重违规，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反思自己一下，其实我和助理也没有签订正式合同。当初她从以前公司过来以前，我就给了一张EXCEL表格，上面ABC三个套餐。A餐时薪少（还是高过最低工资啦，我又不是黄世仁）但是奖金比例高，B餐时薪多一块但奖金比例少一点，C餐时薪最高但奖金比例最低。她最后告诉我她选中间的B餐，也没有签字什么的。不过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心难测嘛，我也没有那么天真），我有一个帮我处理发放薪资的公司，可以提供证明她的时薪和工作时间还有我准时给她发出的工资；我办公室的监视录像可以看到我让她按法定休息时间出去溜达买菜。这些虽然还是没有正式的白纸黑字，但是起码是拿得出来见人的证据。
现今的商业社会里，的确有剥削劳工的黄世仁，但是害死老板的伪杨白劳也不少，他们中间还夹着很多靠劳工纠纷吃饭的律师和所谓的劳资协会和工会之类。在创业这个大坑里，纸张是埋不死人的；但是没有了必要的纸张，可能就会死得很惨。切记，切记。
这个礼拜本来已经忙得天昏地暗了，今天还要招呼一个客人，拐着弯儿咒咱们迟早会关门。TNND，真想招呼一群草泥马来轮流踢他一下！
打开门做生意，遇上这样的客人在所难免。不过我们自问功夫做到家了，问心无愧，他咒也没有用。同一件东西，这位大叔不但货比三家，到我这儿先是派女儿来探过一次路，今天又亲自来再继续磨：
“为什么你们公司的价钱这样子？”呵呵，这又不是我定的价，难不成我们还负责为客户向公司要求减价？
“为什么公司给我寄这么多的信还每封信的金额不一样？”谁叫你订单改来改去，东西买了又退退了又买，还只会看数字不会看内容呢。
“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之前退货的退款？”因为你当初买的时候是分期付的款，还欠着公司的钱啊。
好吧，我助理说他不听，我解释了一遍他态度软了一点，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接着说什么自己小孩现在还依赖他，在美国自己不懂英文就是会被人欺负。天哪，不懂英文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何况当初又没有人逼你移民来美国，你自己不去学还怪谁呢？难道要美国政府配合你将官方语言改为中文不是？
可是这位大叔就是死活听不进去，我憋不住就说咱们一起打电话给公司，让总部的人找翻译解释一下好不？大叔开始很会装，摆摆手说不用了，打不了我当钱丢了。我说不行，这样你会觉得咱们在骗你，坚持拨通总部客服热线。结果客服小姐说一样的话，听了三遍他总算放过我们了，好像很理解似的说咱们太忙了没有时间顾及客户利益，其他人如果没有像他那样查钱就是被吃了也不知道。天哪，信都是总部发出去的，咱们手上那么多的客户，难道还天天查总部给哪个客户寄了什么信，是祝客人生日快乐还是说他欠钱？能这样做的公司/人要么就是没生意，要么就是过劳死。
“为什么有些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有些公司几年就关门呢？服务态度客人是看得见的，留不住人就做不下去呗。”他见我前面有客人在，故意提高八度地甩出这句话。
这句带刺的话，我再迟钝也听得明白。还好我前面的客人一向很满意我的服务，他的话也就变成苍蝇的嗡嗡声了。
结果怎么样呢？拖到两点半我们还没吃得上饭，他居然还说下个礼拜要去找我老公看看他那里价钱怎样。我心想你白痴么，你这样咒我我老公还会卖给你？咱家又不是等你这笔生意吃饭！
好走不送，祝你出门踩到狗屎吧，大叔。
十一点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老外敲门。我一看：唉，忙到忘了今天Kevin要来了。
Kevin在总部负责来咱们这些分舵做家访，也不是考察谁偷懒之类，而是简单聊聊看有没有谁需要总部提供点培训啥的。上次和他天南地北扯了半天，自己的事情当然是挑好的说，完了反倒是我把他的职业生涯给基本摸了个底，连他女儿要去墨西哥Cancun结婚都知道了（这借力打力的功夫我还行）。我感觉他应该对我的印象不错，只是对他这次的来意不明。
果然，Kevin说他上个月替总部去跟各个代理商开例会，会上提到我的名字了。咦，是表扬还是批评呢？看了一下Kevin的眼神，我就猜出来了：“Am I on the naughty list？”
他大笑，说没有啦，就是有些代理商说我虽然业绩不错，但是卖的都是公司亏本推出来的产品。我脸上冒出三条线，代理权丢了就拿不回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赶紧呵呵两声盖住。Kevin也算挺有义气，在会上替我辩解了一番，说老奶奶很不错耶，相对专业又啥啥啥的。人家的这个情我当然得谢，接着“巧妙”地解释了一下，说我咋知道公司哪些产品亏本，再说核算我业绩的方程式也貌似不大合理啊。如果便宜就是亏本货的话，最多我以后卖点贵些的就是了。
Kevin走了以后，我深深地爱上了这句话：「朝中有人好办事」。虽然暂时还是要小心点，不过那一点业绩和Kevin的小关系，的确让我安心不少。
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做到最好，我有信心能混得不错。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