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未名师姐
又是一年毕业季！
又是一年高考季！
在夏日的骄阳中，牵动亿万人心的高考如期来临。一时间，整个城市都行动起来，投入这场超级考试。城市交通广播呼吁市民出行避开考点，地铁公交给考生开通绿色通道，出租车免费送考，家长们满脸焦灼、坐卧不安，穿着校服的青年学子步履匆匆……
考场内埋头答题的考生，考场外表情焦灼的家长、严阵以待的救护车、维持秩序的警车，交织成夏日里的独特风景。考试结束铃一响，考生们哗啦啦涌出考场。有的胸有成竹、神态轻松，有的垂头丧气、面色沉重。这是高考中最为常见的一幕。
01
我参加高考是2004年，距今已13年。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有几个细节一直忘不了，时常在脑海中回荡。
2004年，我的母校云南省大理一中是考点之一。大理一中位于大理古城中心，古城西靠苍山，东朝洱海，一幢幢白墙青瓦的白族民居沿地势呈南北纵向分布。学校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两个校区，高中部位于东边，初中部位于西边。我被分配到初中部参加考试。6月份是云南的雨季。高考的那两天，一直在下雨。每场考试都要从高中部出发，沿着护国路（其中一段是远近闻名的"洋人街"）西行，到达位于博爱路的初中部校区。
洋人街上一家家小小的中西餐馆、咖啡馆、茶馆及工艺品商店紧挨在一起，将街道挤得满满当当。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步行街的青石板上，打在店铺门口的挡雨棚上，打在行人的雨伞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路边的排水沟里，雨水哗哗地向东流，汇入洱海。考生们淌过积满雨水的街道，到达考点。
考前胆战心惊，考时奋不顾身，考完内心空虚，这是大多数考生共有的心态历程。考完之后，宿舍楼下全是摔碎的暖瓶碎片，校园里随处可见被撕碎的卷子。走在校园里，偶尔听到某个角落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吼声中有解脱，有遗憾，或许还有对未来的期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积压三年的郁气清算彻底。
02
考前一个月，学校就停课了，同学们自己复习，查缺补漏。那段时间，我最喜欢早餐后在学校门口买5个小包子，带一瓶水，穿过古城复兴路，沿着红龙井西行到达城墙根上，一个人复习，晚饭前方才返回学校。印象中小包子是2毛钱一个，我爱买三咸二甜。咸的是猪肉香菇馅，甜的是豆沙馅。城墙根上少有人涉足，几颗缅桂，几个石凳，一条宽阔的石板路，就是它的全部。我可以静静默诵，也可以大声朗读。陪伴我的，只有红龙井源头汩汩涌出的泉水。那一个月，内心很平静。
考试那两天具体哪天考哪个科目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上午出发，中午返回宿舍午休。因为紧张，没睡着。下午继续考。两天时间，眨眼而过。
考完最后一场，和几个同学跑到古城里一家知名的馆子大撮一顿。心知父母赚钱不易，平时甚少出去“改善生活”。当天点的其中一个菜是干焙土豆丝，这是古城里白族人尝吃的一个菜。似是将土豆切成细丝，拌上作料，洒些许葱花，平底锅入油煎烤。中间翻一次面，出锅呈饼状。尝一口，焦香可口。后来自己尝试多次，却从未做出当天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心态变了吧！
考完试就是拍毕业照的时候了。我约了几个同学，把校园和整个古城的知名景点转了一遍。教室、教学楼下的老桂树、宿舍、小卖部、操场、学校大门口，复兴路、树人书店、红龙井、城墙、南门城楼，都留下我们的合影。在城墙上碰到一对旅行的外国情侣，我们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请他们拍了一张合影。这张照片我至今还留着。
我高中一直是住校的，学校离家100多公里，回家需转车三次，无论是考试还是后来填报志愿都是自己一个人。同学中有家人过来陪考的，甚感羡慕。不过我从初中开始住校，早已习惯打理自己的生活，高考也发挥正常。
03
我们那一届恰好赶上云南省第一次实行先出分数再报志愿，省去了估分的烦恼，也少了投机的可能。分数出来之后，我的语文、英语和数学都是120多分，文科综合考了240多，感觉有点意外。语文多了，英语和文综少了。我语文最差，模拟考时难上110分，英语一般保持在130分以上，文综250分以上。之前计划总分考630以上，实际总分600多，虽比期望值少了十多分，但在云南省文史类已经能排前20了。不知为何，几年后云南省高考分数直线上升，能进省前20的总分都在700分以上了。
一般说来，一个地区的教育水平与经济发展水平是呈正相关的。经济发展得越好，教育水平也越高。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全国不同省份录取分数线差距如此之大。
报志愿之前，我从未考虑过报考什么学校，选择哪个专业。我们家祖上几代都是农民，没有人可以给我提供切实的指导。当时以我的成绩，文史类高校可以说能随便挑了。之前想报考人大经济学专业，后来在老师的建议下，选择了北大。但因为排名靠后，只能就读中文系。对于这个决定，至今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毕竟语文向来不是我的优势学科。
上世纪80年代中文系是高考状元集中地，现在大家都向“钱”看，北大的状元集中地变成了光华管理学院。收到录取通知书后，高中母校奖励了2万元现金，解决了我大学四年的学费问题。当时北大中文系本科生一年的学费是4900元。
04
大理是白族自治州，我的同学很多是少数民族。常有人羡慕少数民族学生高考可以享受加分，其实并无可羡慕之处。云南省生活着26个少数民族，每年享受少数民族考生加分的考生多达数千人。如果我是少数民族，你也是少数民族，我享受加分，你也享受加分，大家都加分，其实相当于没有加分。高考说白了，是省内竞争。
这几年很多人抨击高考制度，指责它是应试教育，无法挑选出真正优秀的人才等。不可否认，高考制度存在诸多弊端，但是它有其他选拔方式无法匹敌的优点——公平。如果取消高考，靠什么选拔人才？推荐吗？这样一来，大学招生是否将演变为一个拉关系，收贿受贿的重灾区，公平何在？对我这类来自农村或者贫困地区的考生而言，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高考制度确实需要改革，却非彻底否定。
再见了，我的高考！
再见了，我的青春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