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突然被击中一样，我甚至一瞬忘记了呼吸。她静水流深的眸子似乎穿透了岁月直看过来。

让我来到这里的，会是因为她吗？心头巨震，似乎有什么要破冰而出。

而下一瞬，苏淼已经轻轻转过去，不见喜怒。愣了会儿我才反应过来，那只是寻常的一眼。为何我心头仍余有微荡？

我沉默的凝视着前两排那个纤瘦背影。

这个时空是否就是当年我所经历的，以过来人的身份重新进入这里的除了我，是否还有其他人。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着，想着，眼神落到了纤瘦背影的发上。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发，阳光洒在上面有浅浅的焦糖色。我曾笑着说，苏淼你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

有人推了下我，是钟柔。“这么入神你在想什么，差点就信是认真听发言了。”

我朝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打个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高一的开学典礼。此时已经是学生代表发言。我看着台上声情并茂的女生，并不需要仔细辨认她面容。我认出她的声音，尖子一班的高佩珊。

我不会记错话，她最后一句的陈词应该是——今日我以台中为荣，明日，台中以我为荣！

这样的念法，抑扬顿挫，巨力迸发。

想当年，我都被这话震撼得热血沸腾，现在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早就来过礼堂。毕竟，两边贴着的就是这话。

“赌什么？”钟柔感兴趣的凑过来。

“赌她发言稿的最后一句致辞。”

“成，赌注是什么？”

“没想好，先欠着。”

“那我也没想好，欠着。”

我信心满满在笔记本里写下那句曾经激励我很久的标语。

“——希望我们高一学子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今日我以台中为荣，明日，台中以我为荣！谢谢大家。”

掌声雷鸣。

“想不到我赢得那么毫无悬念。”钟柔得意的把本子递给我，掌声拍得特别响亮。

里面只有四个字——谢谢大家。

我想剪掉这段剧情，毕竟打脸的节奏太拉跨。深吸一口气，我做了个吐纳。

只听钟柔在旁揶揄，什么时候学的这招装深沉了?

这套呼吸吐纳法是以前一个前辈教我的，保持血压平稳的良方。特别是遇到一些傻逼和傻逼事情的时候，尤为奏效。

久而久之，这也成了我一个习惯，习惯成自然。唯一的缺点是，不大熟识我的人都以为我有呼吸道疾病。虽然我也懒得解释。

钟柔见我不理她，神色越发嚣张。我现在颇见不得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拽样，双眼直接一闭。黑暗并未全然而至，而我好像落入虚境，彼时只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好累，不想再加班了。

——好想辞职。

——想睡很长很长的觉。

——如果不用工作多好啊……

这些声音哀叹着，凌乱而又清晰地刻在心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