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的我,的确顽皮的不像话。倒不是学习方面,相反,小学时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顽皮是指生活中的顽皮。
在我七岁那年,母亲给我生了弟弟,我当了姐姐。在这之前,我自由自在地体验着独生女的生活,疯狂地由着性子玩着。那时正是九十年代,孩子并不像如今这般珍贵,大概在农村的关系,各家各户的孩子大多没有专人看护。像我父母做农活时,他们忙他们的,我忙我的。到了周末,我便一天到晚不回家,全天在邻居姐姐家玩,她们家要下地,我就跟她们下她们家的地,干她们家的话,至于父母在哪,我不知道,而我在哪,父母也从不担心。
邻居姐姐,其实是两个姐姐,大姐大我三岁,二姐大我一岁,她们还有个弟弟,小我两岁,我同她们一起喊作弟弟。我羡慕这种有姐有弟的热闹生活。我同二姐年龄差距小些,所以与她更亲近,仿佛说不够,玩不够,于是我便见天待在她们家里,在她们院子里蹦跳玩闹,看着她们全家吃饭,又或者在二姐卧室里大声嘻笑,不到母亲来喊我,我绝不回去。
那时,人们的卫生条件差,吃水要到村西井里挑水,洗发用品也短缺,不像如今可以经常洗头发,而无论何时,爱美的女孩们都爱留长发,扎辫子,于是有了虱子”这种见怪不怪、令人发痒的讨厌东西,我的大姐、二姐也不例外,于是,每天下午放学后,她们的母亲我的二大娘总是坐在马扎上,用篦子为蹲着的大姐二姐刮虱子,这旁边站着还未染过虱子并对它深感好奇的我,这时,我的内心萌发了一个惊人的想法:刮虱子可真有意思,这才是大姑娘才能做的事情啊!仿佛头上有虱子是一种很时尚的体验。于是,我讨好地说:“二大娘,我也想招虱子,给我点吧!”说着,在二大娘阻拦之前,我已经披散着我半长不短的头发,像用水桶接水那样去接她刮下的虱子了。这一来,毫无悬念的实现了我的愿望,虱子的生命力可真顽强,第二天,我就感觉我的整个头上,已有千军万马的虱子队伍了,真是怎一个“痒”字了得!不用想,那几天,我被母亲骂得狗血淋头,什么“小死丫头,作死等等。我哪里还有任何解释的理由,骂归骂,母亲在逢集时,便买来了一种消灭虱子的棍状药物,母亲叫它作“虱子棍”,而嘴馋的我,听成了“芝麻棍”,真是相差万里啊!后来,经过蓖子的搜刮,“虱子棍”的迫害,我头上的虱子终于被击溃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想起主动染虱子的往事,我的嘴角总会笑起。而这大姐、二姐、二大娘已多年不见,只有当我偶尔回娘家时见上一面,我们都不再住在曾经的村庄,那脱口而出的一声“二姐”,与小时候的声音,味道也完全不同了,时间和成长带来了陌生。或许那过去的纯真早已不在,可我仍相信,那个染上虱子的下午,仍在,不管童年走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