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镜中约》
忘川河畔的三生石旁,长着唯一一株昙花。看管彼岸花的鬼差说,那花里住着个痴心的魂,等了三千年。
三千年前景阳宫的雪夜,阿鸾还不是花魂。她是太子府里的绣娘,指尖能绣出会飞的蝴蝶。那天太子萧彻被废,扔进天牢前,塞给她一面青铜镜。"等我回来。" 他的血滴在镜面上,晕成一朵小小的昙花。
阿鸾把铜镜藏在发髻里,日夜守在窗前。窗外的昙花是萧彻亲手栽的,他说此花虽只开一瞬,却比牡丹更有风骨。可等了三年,等来的却是新帝登基,萧彻被赐毒酒的消息。
她抱着铜镜冲到刑场时,萧彻只剩最后一口气。他看着她发髻上枯萎的昙花,忽然笑了:"阿鸾,你看这镜中花......" 话音未落,青铜镜突然炸开,碎片刺进她的喉咙。
再睁眼时,阿鸾发现自己被困在昙花里。忘川的风带着血腥味,吹得花瓣瑟瑟发抖。她看见萧彻的魂魄被锁链牵着走过,脖颈上的勒痕还在渗血。"萧彻!" 她拼命呐喊,声音却穿不透花瓣。
地藏王菩萨说,她的执念太重,需等镜中花再开一次,方能转世。可铜镜早已碎裂,她只能日复一日地望着三生石,看萧彻轮回成将军、书生、贩夫...... 每次都在二十五岁那年横死,脖颈上总带着若隐若现的红痕。
第四十九世,萧彻成了个画匠。他总在午夜时分来忘川边写生,画的全是昙花。有天他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凳说:"阿鸾,我好像梦见过你。" 阿鸾的花瓣剧烈颤抖,露珠滚落,在他画纸上晕出一片水渍。
那天之后,画匠夜夜来此。他说要在昙花开时,画一幅《月下美人图》。阿鸾拼命积蓄力气,终于在七夕前夜绽开了花苞。可当她的花瓣触及他的指尖时,铜镜的碎片突然从她体内飞出,扎进他的心脏。
"原来...... 镜中花,水中月......" 他倒在花旁,血染红了洁白的花瓣。阿鸾看着他魂魄离体,脖颈上的红痕终于消失,这才明白,所谓的等待,不过是地藏王设下的局 —— 她的执念不散,他便永世不得善终。
天亮时,昙花谢了。花瓣上的血珠凝成露珠,滴在三生石上,晕出一行小字: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亦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