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背后 目录
李大爷舌尖被人剪开约一个指甲宽的豁口,伤口处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泛白翻卷起,也正是说话含糊原因。
李大爷含糊不清的说起事情起末,褚爷连猜带蒙的听出个大概。
这头天晚上李大爷刚收了一个车祸送来的尸体,忙活到三点才睡下。不久就感觉身边有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一不太真切的影子杵在床边。他想坐起来看到底何许人也,却发现周身动弹不得。
“毁了,鬼压床。”李大爷心里惊呼不妙。
“你他娘的是人是鬼?”情急之下他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想,还好还好,还能说话。
那黑影离得不远不近,走廊投射来的灯光下显得蒙着一层水雾似的,怎么也让人看不清。
“嘿嘿,嘿嘿。”黑影含糊不清的笑起来,“你猜……我是谁?”说罢一点一点的往李大爷床边靠。
什么湿乎乎的东西“滴滴答答”溅在他的脸上,一股子腥臭味直往他鼻孔里蹿。“我猜?我猜你个祖宗。”李大爷想着以前老孙头说过,鬼怪之类最怕凡人骂脏话,骂的恰到好处还能辟邪,于是他大声骂骂咧咧起来。
“嘿嘿,你把我忘了?”黑影伸出手抚摸他的脸,猛地扳开他嘴,扯出舌头,含含糊糊念叨着:“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迟早你也和我一样。”
李大爷感觉舌头一阵刺痛,接着满嘴都是涌出的血水,呛的差点不能呼吸。
这他妈明明是死了的老孙头!李大爷惊恐的睁大双眼,刚才贴着自己脸的分明是条舌头,若不是自个舌头痛的全身抽搐,估计早也就昏死过去。
他顾不得疼痛,连声哀求:“姓孙的,我啥都不图,你他娘的放过我吧。”
“嘿嘿,嘿嘿。”黑影转过去,一边往门口移一边念叨说:“都得死,都得死。冤有头债无主,多看一眼生变数,人多说鬼夜哭,剥了舌头好铺路。嘿嘿嘿嘿。”说罢消失在门边。
黑影一走,李大爷发现自己可以动了,连滚带爬的赶紧开灯看看自己舌头在不在。“他娘的,活生生给剌开个口子。”李大爷呸了一口血,心里又想,“还好,还好,只是剌开一个口子。”
褚爷听完心里犯着嘀咕,但这面上依旧毫无惧色。
李大爷一脸惨白,慌张的扯着褚爷,操着一动就痛的舌头说:“煮(褚)哥,我俄(这),我俄(这)日(是)不日(是)就要跟老孙柔(头)一样惹(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褚爷摩挲着自己的导盲棍说。
李大爷眼神里失了光彩,人也蔫了下去,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掉筋骨似的,软软的靠在墙上。
褚爷来来回回的原地踱步,前些日子扭伤的脚踝这时候突然刺痛起来。他问:“老孙头前些日子来找你的时候还有交代什么不?”
李大爷费力的想了很久,终究还是摇摇头,说:“没惹(了),没惹(了)。”
褚爷把手放在李大爷肩膀,轻拍一下以示安慰。
“对惹(了),煮(褚)哥,老孙好像还提过你文河(革)时候的事。”李大爷边回忆边说,“他说,每个酱(像)章都是喔(活)的。”
“还是那点儿旧事儿,这咋还过不去了?”褚爷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说,“你先去找大夫整整这舌头,应该没啥事儿。这不还有我呢 ,你怕啥?”送走老李头,褚爷蹒跚着离开医院。
已经凌晨的南成街道上几无车辆驰过,他归家的脚步却很慢很慢。他不知道最近这些烂事到底什么时候会是个头,脚又疼起来,走路变得异常艰难,坐在路肩上休息一下。把导盲棍放在一边,双手揉搓着受过伤的腿脚。不远处,一声声熟悉的音乐传入耳中。他稍一停下动作,便听出是哀乐的声音。还是开着的车放着的哀乐。
随后,马路上一辆辆车掠过,只有他像是静止了一样。一辆送殡车放着哀乐,一路飘洒纸钱慢悠悠的路过他身边。渐亮的天色,哀伤的乐曲,飘洒的纸钱,面无表情的戴孝人,还有坐在路边的褚爷。
旁边的树叶沙沙的发出响声,他木然的坐着听渐渐远去的送殡车。
全都消失了,车声、乐声。却也让他心里平静许多,“生老病死,生死有命。该来的总会来,怕个啥。”心想到此,便昂起胸抬起头,连步子都迈的有劲儿了。
推开家门,心想看看老伴儿怎么样了,却听见院里的水龙头开着。听得出“哗啦啦”的水,已经溢出下面的脸盆。
地上淌着一大片水,踩上去走起来啪叽啪叽的。他摸索着关掉水龙头,并找出拖把蘸水,尽量把院子弄的更干净些。他并没听到老伴儿的脚步声,她此时此刻,正站在褚爷的背后。
秀丽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院墙。老褚一个后退撞在身后的媳妇,随后摸索到她的腿上,便知道是自己老伴儿。
“你咋起来了?”褚爷边拖地边和老伴儿说,说完也不见秀丽有什么回应,心里又暗叫,不好,这是又犯病了。
直起身牵住老伴的手。可秀丽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前面的墙。“该来的来咯。”褚爷说着,倒是有几分打趣,有几分意料之中。
呆站着秀丽仍旧木头人一样。还站的硬挺挺。
褚爷绕过秀丽坐在院里的摇椅上,点起烟卷,接着说“老李都和我说了,你到底是谁啊?”此时的他只是想既然该来的躲不过,那又有什么可害怕的,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都。
老伴仍旧没动。
褚爷看也没有答话,攒着的那口火一下子上来了,不管不顾地拽扯着媳妇拉回屋里,推到床上。秀丽倒是也不抗拒,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任其老伴摆弄……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褚爷微微睁开眼,发现天亮了。揉揉惺忪的眼睛,睡得不是很踏实,时间也不长。身边还有昨晚被弄上床的媳妇均匀的呼吸声,像往常样子一样。
不一会,收拾妥当,起身,在厨房煮了点粥,算是给媳妇留口饭,接着便向医院去了。路上还特意买些早饭给褚敏带过去。
秋高气爽的南成街道上跟往常一样喧嚣热闹。没一会,褚爷进了医院的大门。
“褚大爷您可来啦。”护士站的小护士神色凝重的拉着褚爷的胳膊。
“怎么了,褚敏怎么了?”边询问着,边往闺女的病房走。
“昨天晚上您女儿跟疯了似的,又喊又叫折腾一宿。”护士跟在褚爷的身后边走边说。
病床上,神情憔悴不堪的褚敏已经睡去,床头一旁的高架输液器上,浑浊的白色液体滴答滴答地通过长长的输液管流进青紫的静脉中,跟血液汇合流淌进温热的身体里。
褚爷静静的站在病床旁边,听得到闺女的呼吸比正常睡眠时要微弱得多,如此境况,不禁心如刀绞。“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坡脚男人,一定是他,找我不成,便开始打我女儿的主意。不行,我不能让他得逞。”褚爷心里想着,尔后摸索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从贴身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红的小纸包,双手捧着走向停尸房管理处。
停尸房的值班室里,老李头此时不知从哪翻出一本破旧不堪的《麻衣神相》,正抱着认认真真地一行一行地研读着。
“老李,这回你得帮我。”褚爷从老远就开始喊着。
“煮(褚)爷?”他的到来让老李头又惊又喜,忍着舌头的伤痛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老李,你还记不记得老孙头临死前给我一个红包。”褚爷混沌的眼里有一些莫名的恐惧又透着丝丝的兴奋。“只要我们按照老孙头交代的方法去做,一定行的,一定行的。”
老李头摘下老花镜,有点疑惑的继续等待褚爷的解释。
“你还记不记得老孙头临走前说的话,我们打更的都难逃一劫啊。之所以如此,是老孙头将一只厉鬼利用五行八卦阵困在此处。那个红包里除了有两枚像章外,还有一个小纸条,纸条上说,哺乳妇人的奶水和血液混合物不仅能对付这厉鬼,更可驱百鬼。老李,你家儿媳不是正在月子里么,这事你一定得帮我。”曾经的褚爷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眼巴巴地等待着老李头的回答。
“淖(这)个豆(倒)日(是)不难,只日(是)…我淖(这)儿媳妇的奶水本就不足,生完孙子垢(后)身体一直也没有恢复过筎哎(来)。所以,怎么也得再来点补品给儿媳补补。”老李头搓着双手,眼睛贼里贼气偷瞟着褚爷。老褚听出来老李头的意思了,爽快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有零有整的票子,摸索着从中拽出一张百元的大钞递给老李头。老李头喜笑颜开的接过后扔下一句“淖(这)事包我身上了,煮(褚)爷您客气。”
“尽快啊。”
说完,褚爷一个人向女儿的病房走去。空荡荡的病房里,因为其他患者都出院了,所以只剩下他和女儿两个人。
除了女儿微弱的呼吸声,剩下的就是静……褚爷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静。他过去习惯了即便是打更的夜里,起码也听得见什么声音,也远比这种出奇的静好得多。他现在有些不信任自己的耳朵,可如果没有听觉,他还能依靠什么呢?他不知道。把手拄在导盲棍上,头向着女儿的方向坐在屋里。
“嗡……嗡……”BP机打一震动,褚爷又精神不少。他拿着这个小家伙要走出病房,想去护士站。
“吱…”病房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一股不紧不慢的声音从门口飘来。
“等急了吧?”褚爷听声,是老李头。
“你个老家伙还挺速度,东西拿来了?”褚爷望着老李头。
“急什么。”来人慢悠悠地凑到褚爷面前,那腿脚似是不太利索。褚爷只觉得四肢犹如被钳制住般沉重,使劲挣扎却又无法摆脱,病房的空气似乎凝固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褚爷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你不是老李,你是谁?”他一个踉跄后退一步,哆哆嗦嗦的指着对方的脸说。
“那枚像章,还喜欢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