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走后,水潋滟立即行动,在父母的房间里秘密搜查。
她以为妈妈很快会回家来吃饭,但妈妈一直没有回家。水潋滟有些奇怪,忍不住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妈妈在电话里对她说,自己有事,中午不回家里吃饭。
挂断电话后,水潋滟更加肆无忌惮地在父母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搜查。
不知是自己的推理有误,还是爸爸隐藏得太深,她在爸妈的衣柜里没有找到任何异样的东西。
她不甘心,猜想爸爸会不会将照片夹到某本书里面藏起来了,于是又进书房将爸爸为数不多的几十本旧书,以及属于自己的、几乎不会再翻看的一些旧书都搜查了一遍,结果仍是徒劳无功。
是自己想多了吧?爸爸根本不是凶手,与那个女人也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爸爸的嫌疑已大大减轻,但她此时已经没有了打报警电话的心情。
除非她能完全排除爸爸的嫌疑,否则自己给警方打电话,无异于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上绝路!
她本来打算今天下午不去学校,但因在家里未发现什么罪证,没有了翘课的理由,于是决定回学校去上课。
这时时间已经两点过四分,离下午第一节课只有二十六分钟,吃中饭来不及了,只得匆匆洗漱一下就出了门。
虽然在家里没有发现罪证,但她并没有完全释怀。下午多次走神,在心里反复推理那张照片出现在自己家小卖部里的各种可能性。
但不管怎么推理,都无法完全排除那张照片是自己的爸爸弄丢的可能性。
“也许我可以从妈妈那儿,侧面打听一下爸爸在案发当晚的活动情况?如果案发当晚,爸爸跟平日一样,过着家里和店里这种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那么自然没有作案时间,也就具有了不在场证明!”
想到这里,她全身一震。虽然很想回去,但上午已经请了一次假,下午再请假实在不合适,只好趁课间休息时间,找到一个僻静地方,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里,她故意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并问妈妈是否已经回到店里。妈妈说她正在家里洗衣服,爸爸在看店。
明白爸爸不在妈妈身边后,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立即直奔主题。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了?”妈妈有些奇怪。
“今天上午我因为肚子有点不舒服,去跟江老师请假时,江老师突然问我爸爸上前天晚上是不是去过苦菜坡,江老师说他在出租车上看见人行道上有一个行人,看上去有点像是我的爸爸。”
虽然江老师并没有问她什么问题,这件事情更是子虚乌有、从未发生过,她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像真事一样。
“你肚子不舒服?现在好一点没有?”妈妈却只关心这个问题。
“可能只是有点拉肚子,回家吃了药后,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哦。”
“妈,上前天晚上爸爸真的出去过?没有待在家里或者店里?”
“上前天晚上?”妈妈完全没察觉到女儿的用意,反问了一句。
“是呀,就是星期一那天晚上。时间大约是晚上七八点钟前后,江老师说他当时坐在出租车上,看见路边有一个行人,长得很像我的爸爸。他看见的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是我爸爸?”
“嗯,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吧?”
“那天晚上,是你在看店,还是爸爸在看店?”
水潋滟心想:如果是爸爸在看店的话,他应该没有作案时间。但如果是妈妈在看店,那就难说了。
“那天晚上是我在看店,你爸爸在家里看电视。”
“你没记错吧?”水潋滟心里一沉。
“上前天的事情,妈妈都会记错,你以为妈妈真的老得没有记心了吗?”
天,十号那天晚上,也就是案发那晚,爸爸没有看店!
妈妈说爸爸在家里看电视,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也许爸爸趁妈妈看店,无法脱身的机会,悄悄离开了家……
“你的老师真的说他在出租车上看见过你的爸爸?”妈妈问道。
“嗯,也有可能是江老师认错人了,他只是说那个人长得有点像我的爸爸,并没有肯定是他。”
“过会我问一下你的爸爸吧。”
“算了,不用问他了,可能是江老师看错了。不过,你问问也没关系,随便你吧。”
水潋滟虽然有点担心爸爸会起疑心,但又觉得让妈妈问一下爸爸也无妨。
但愿爸爸听了妈妈的问题,不会生疑心。
挂了电话后,水潋滟一直有点不安,她猜不出爸爸听了妈妈的问话后,会有什么反应。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自习结束,她迫不急待地收拾起书包,跟喻丹丹快步出了教室。
她心情有些急躁,不愿跟平日一样安步当车,非得跟其他同学一起,挤上了一辆停在校门外的、专门等候学生放学的中巴车。
不到五分钟,到了靠岸小区。跟喻丹丹说了“拜拜”后,水潋滟急不可耐地随几名同学下了中巴车。
进了小区,只见自己家的小卖部还开着,爸爸正坐在店门前和一个顾客交谈。
她见妈妈不在,于是也不过去跟爸爸打声招呼,快步向前面的树影行去。
回家后,只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本想问妈妈,是否问过爸爸上前天晚上的行踪,如果问了,爸爸又有什么反应,但怕引起妈妈的怀疑,于是暂时忍住不问。
妈妈正被电视剧情吸引,见女儿回家了,只象征性地问了几句话,又全神贯注地看自己的电视剧。
水潋滟放下书包,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从书包里摸出手机,一边开机,一边坐到沙发上面。
玩了一会手机后,她才假装突然想起似的问妈妈:“妈,你刚才问过爸爸没有?上前天晚上他是不是出去过?”
“我问了,他说一定是你们老师看错了,他一直呆在家里看电视,没出去过。”
“哦!”
这本应是自己最满意的回答,但她听了却一点也没有满意的意思。
谁知道爸爸有没有说谎呢?
如果那天晚上他真的出去过,并杀死了那个女人,就算是公安人员问他,他也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出去过,更不可能承认自己去过苦菜坡,除非警方掌握了不容辩驳的铁证。
今天是星期日,学校不上课,水潋滟按照自己的计划,乘公交车去了苦菜坡——也就是那个遇害女人生前居住过的地方。
虽然自己不是警察,也没有当私人侦探的本事,她还是觉得应该去看一看。万一运气好,在那儿打听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
到了苦菜坡站,走下公交车后,她立即发现此行毫无意义。
苦菜坡位于城乡结合部,在她念小学时,这一带还全是菜地,如今这里已建满了房子。其中不少高楼,还是小产权房。那个女人生前究竟租住的是哪家的房子,她一无所知。
就算打听到了她的住处,又能怎样?难道自己还能大模大样地走进去察看杀人现场,或者向房东了解案发当天的情况吗?——自己表现得太过关心,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平日难得来这儿,就当是来闲逛的吧!”
她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跟着眼前这条脏兮兮的马路向前行去。
跟着公路向上转了好几个弯后,前面的房屋变得稀疏起来,路上已看不见几个行人的影子,于是转身向来路行去。
走不多会,只见前面那个弯道前有一辆小型客车正在下客,她正猜想这辆小客车是不是专门跑区乡客运生意的,忽见那几名下车的客人中,有一个竟是自己的小学同学何真真!
何真真也看见了她,并大声向她打招呼:“水潋滟!”
水潋滟没想到会在这儿邂逅到小学同学,又惊又喜,她一边回应对方,一边快步走上前去。
同学久别偶遇,都有一种格外的亲热感。
“你怎么在这儿下车?”
“我的家就在这儿呀!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今天不上课,想出来逛一下,不想坐错公交车了,所以到了这上面。”
“哈哈!你也真够逗的!你现在在哪儿读书?”
“我在一中读书,你呢?”
“我在民族中学读书,反正今天不上课,不如去我家里坐一会吧,大家好多年没见面了!”
“你的爸妈在家吗?”
“我爸爸在外面打工,只有妈妈在屋,我妈妈对人很和气的,你不用担心。”
水潋滟问她家在哪儿,何真真指着弯道下面不远处的一栋三楼一底的小洋楼说:“那栋刷着黄色涂料的房子就是我的家。”
“你家房子真大呀!”
“这算什么?在我们这一带,超过十层楼以上的楼房有好多!”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何真真的家走去。
何真真的妈妈在自家开的小卖部里坐着,他果然像何真真说的那样,待人很热情和客气。水潋滟跟她说了几句话后,便没有了拘束感。
何妈妈从货架上拿下一瓶饮料要招待女儿的同学,水潋滟坚持不要,说自己不喜欢喝饮料,何妈妈换了一瓶矿泉水,水潋滟才接下了。
水潋滟与何真真并排坐在店门前的一条长凳子上面,与何真真和何妈妈聊了一会天后,忽然假装想起似的,问道:“对了,我听说前不久发生的那起杀人案,那个被杀害的女人就住在这一带?”
何妈妈叹息一声,“是呀,听别人说,那个女人名叫冯映雪,去年才大学毕业,就住在下面那个高楼里面。”
“啊,原来她住得离你们家不远!”
“就在公路下面,站在这儿就能看见!”何真真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房屋旁边,用手指着公路下面的一片房屋。
水潋滟走到她旁边,视线随她手指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那栋高楼。
那栋楼共有七层,在苦菜坡不算最高的,但因这儿已地处苦菜坡的边缘,周围已很少见到五层楼以上的楼房,因此看上去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孤立感。
两人并排看了一会那栋不祥的楼房后,又回到长凳子上面坐下来。
大家的话题很自然地谈论起那起命案。何妈妈说:“听说那个女人是在十号那天晚上七八点钟左右被坏人杀害的。那个坏人糟蹋了人家后,又残忍地用一把可能是折叠刀的凶器杀死了那个女人!我听好多人说,那个坏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杀人,因为他只用一刀就割断了那个女人的颈子!”
水潋滟倒吸口凉气,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虽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较别人更加关心那起凶案,但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起命案的一些关键细节:
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手法,以及凶手可能使用的是什么凶器。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目击到那个凶手吗?”
水潋滟听何妈妈又讲了一些情况后,才问出这个问题。
何妈妈迟疑一下,似乎有所顾忌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走近她家的店门后,才压低音量说道:“我听别人说,那天晚上有一个外号叫做田癫子的人因为有点事情去了那个楼房,他刚走到楼道口,正好遇见一个男人从楼上走下来。因为楼道里的灯是坏的,光线很暗,所以他没有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只是感觉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田癫子当时没有在意,后来听说发生了杀人案,才怀疑自己遇到的那个人可能是凶手,公安局的人向他了解情况时,他就说出了这件事情……”
“哦,那个被他遇见的的中年人,大约有多高呢?”
“不太清楚,田癫子是个经常烂酒的人,那天他又在外面喝了不少酒,连走路都有点不稳,所以脑子也不太清醒,他只感觉那个人身材有一点高……”
“有一点高?”水潋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是呀,听说田癫子事后回忆起那个人,觉得那个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
水潋滟轻吁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的爸爸身高只有一米六五,那个凶手却可能在一米七五上下,整整出入十厘米左右!
“那个田癫子自己有多高?”
“可能只有一米五吧?”
“嗯,最多也就一米五多一点,”何真真插话说,“田癫子本来就很矮,现在岁数大了,又天天喝醉酒,走路老是弓着背,所以更显得矮小了!”
水潋滟暗忖:田癫子很矮小,当时光线很暗,他又喝醉了,所以他的眼神可能会有些偏差,也许凶手并没有他说的那样高。
她一边听何妈妈讲话,一边在心里思忖,过了一会,见何妈妈已说不出更多别的信息后,她才终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附近没有一处安装有监控镜头吗?”
“那个房子周围都是小巷子,没有安装监控。”何真真说,“但往下面走五十米远,有一个岔路口,那儿安有一个监控镜头。”
“如果那个凶手是从主城方向过来的,他杀了人后,要回主城的话,是不是必须经过那个岔路口?”水潋滟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肯定要经过了。”
水潋滟发呆小会,又问道:“那个名叫冯映雪的女人会不会认识那个凶手呀?”
何真真:“我觉得两个人应该不认识。”
“为什么?”
“我们学校好多同学都在议论,都说那个凶手肯定不是第一次杀人,今年上半年也发生过一起奸杀案,你听说过吧?”
“嗯。”
“同学们都说这两起奸杀案肯定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凶手的作案对象应该是不特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