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走上讲台之前,学院先安排我去听课一个月。早上,我很早来到学校,第一次听课安排的是“中国哲学史”,上课的据说是一位返聘的退休老教授,别人都昵称他陈爷爷。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在教室旁边的休息室里看到了这位陈爷爷,居然比我来得还早。他正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书。陈爷爷看上去六七十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褐色玛瑙厚框眼镜,他身着白衬衫,灰色的粗布裤子,一双黑色的皮凉鞋很是复古。“陈老师,您好!”我走上前去,做了自我介绍。“哦,文理学院欢迎你啊!”他看到我,推了推眼镜,然后继续看书。走近一看,原来他手中拿的是一本《中国哲学简史》,商务印书馆的,定价0.85元!天啊,陈爷爷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学究。“喜欢哲学吗?”陈爷爷一边看书,一边问我。“还可以吧!”我回答。“可以是什么意思呢?喜欢,还是不喜欢?”陈爷爷问得很深入。“有一点兴趣,可以说是喜欢吧!”我的回答很是勉强。“哦,我也喜欢哲学,尤其是中国哲学,都喜欢了三十多年了。看来看去,还是冯友兰的书写得最好!”原来这样才能叫喜欢!“您平时都教什么课呢?”我问道,“主要教中国哲学,西方哲学也上过,思想史也讲过,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研究哲学。现在身体不好了,否则还要多上几门课!”“您来得可真早呀!”“是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在这里看书有感觉。家里待久了,浑身都是毛病,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不如走上讲台,神清气爽,百病全消。”
说着说着,上课铃响了,陈爷爷走进教室,我在最后一排坐下。之间他没有打开电脑,而是拿出一直粉笔,在黑板上写起了板书:中国哲学史,第一课,中国哲学的起源与思想流派。它一笔一划的写着,每一个字都苍劲有力。因为是选修课,下面的学生不是很认真,有悄悄说话的、有玩手机的,还有吃东西的,而讲台前的陈爷爷开始一本正经的讲课,丝毫没有在意这一切。只见他满面红光,面带笑容,不时还问了几个问题,没有PPT、没有讲稿,现在几乎看不到这样讲课的!看到这里,我不仅注意到文理学院的一个有趣现象。这里的任课教师大概分为三类人:第一类是自己招聘的专职教师,走在校园里很容易和学生搞混,第二类是来自其他学校的兼职老师,他们来去匆匆,通常都是上完课就走了,第三类是像陈爷爷这样的老爷爷们。这三类人中,前两类虽然不乏有水平的教师,但上课方式和陈爷爷很不一样,而且基本上是把教书看作一份工作。而老爷爷们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退休的老教授,因为舍不得三尺讲台,所以来这里教书。和陈爷爷一样,一堂课上了几十年的大有人在,我这一个月安排听课的都是老爷爷们。另外,我在校园里,也看到过这样的老爷爷,他们行走缓慢,有的还拄着拐杖,下课了吃饭也“抢”不过年轻人,但他们衣着简朴,不会拎时尚的包,通常是夹着几本书。然而走上讲台顿时判若两人,没有照本宣科,讲起课来神采奕奕,令人流连忘返,和个别只会念讲稿的教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到这里不由得让人感慨!回到课堂上,陈爷爷口若悬河的讲课让人没有丝毫睡意,洪亮的声音里很快将中国古代的哲学家介绍了一遍,不知不觉中一堂课很快过去了。
下课了,陈爷爷最后一个走出教室,他的左腿似乎不是很灵便。我才明白,原来他为了每次一个小时的讲课,都提前过来做好准备!“陈老师,您身体不好,何必这么拼呢?”我不由得问到,“因为我喜欢呀,我从三十多岁就喜欢哲学,以前喜欢,现在还是喜欢!”一句简单的喜欢诠释了一切!的确,谁都不可否认,与喜欢做的事情终身为伴,专注到忘我的地步,是人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走出教学楼,正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校园里人多了起来,我看到很多年轻老师,有的快步走向餐厅、有的急匆匆的走向校车站,而陈爷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蹒跚着慢慢的向校门走去,看着他的背影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有一种精神叫“一生做好一件事”,我给文理学院的老爷爷们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