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不是一条狗,他也是一条狗。他是最混的一条狗,也是最萌的一条狗。他能听懂你的意思,又把所有的话都装作听不懂。到他家后,进入屋内的一切都是他的,出他家时,不许带走所有东西,除了你自己。
有人说,狗是这个世界上最自作多情的生物,没有之一。他说真的是这样。
它是一只日本银狐犬,有着萨摩的长相和身材,他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是在他考研的岁月的一个午后。
那是一对看上去很质朴的贩狗人,两团白色的绒球在他们面前呼呼大睡,可能是见得太多,当他看的时候,贩狗人把两个小家伙极不情愿的叫起来,当时他盯着它,它却撇过头不看他,另一个它很殷勤的样子,仿佛已经受不了那种被人毫无用处的观赏了。
它越不看他,他越想让它看,它就是越不看。最后他把它放在手心里,开始相面。那一刻,他从它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不屑与孤傲。
它就是一只狗啊。
在一个炙烤的午后,他的身边多了个它。那时候的它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它跟别的狗不大一样,每当他抱着它睡觉的时候,总是哼哼唧唧不停地反抗,多次反抗无用后,它就开始拉尿在他的床上,那时候他的梦总是湿的。
那时候因为学业繁忙,无力伺候这个祖宗,就把它寄养在她们家了。离别的时候,它已经有两个巴掌那么长了。那天他跟它说了很多话:你在别人家要好好的,乖一点,不要乱要东西,人家给你的吃的不许挑食……它还是不看他,不停地闻着新环境的气味,只是他说了很多。当时他的心理就是,哑巴畜生屁也不懂。当他把一切嘱托完之后,它盯着他,温润的小舌头触碰了一下他的手,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融化了,然后再伸着手去给它,又把头转过去了。
等再见的时候,大概是第一次洗澡,它有小臂那么长了。那是它第一次洗澡,他把它放在一个大盆里,把它抱起来就扔盆里了,至今他还记得那种惊恐的眼神,那是它第一次正眼看他。
他不善言辞,但是喜欢跟它说话,反正它也不听,他就把自己的开心,不开心都告诉它。有时候,它也有反应,一边说,它在旁边哼哼唧唧的嚼着骨头。
人们都说,它是条恶狗,迄今为止咬过的人已经不止十人。
它喜欢坐在茶几上望着门口的方向,那姿势像极了看门老大爷。门口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马警觉地竖起两个尖尖的耳朵,然后喉咙里嗡嗡作响,以示警戒。但犯我者胆敢有任何动作,立马冲下茶几,对着大门疯狂的咆哮起来,时不时的学人型站立。一句话:犯我家门者,虽大必咬!
来访的人,有时候提着东西,它会非常警觉的跟在访客身后,看着他们把东西放进屋中,而后满意的咆哮两句,大概意思是:行了,你可以走了。倘若访客想从屋中拿走任何东西,一定极力守护,直到他们落荒而逃。
他说,它是条傻狗。
它很爱吃,爱吃的生物智商都不会太高,因为小马哥高中英语老师告诉我,每次不能吃太多,因为脑部的消化细胞可能会到胃里去消化,这也是饭桶多的原因。从那以后,小马哥随着体重不断增长,英语成绩就一直在下降,后来惊为天人的发现,这是句大实话。
它总能拉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一根长条气球,甩在屁股上不停地往前跑;一堆头发;一堆棉花……从它排泄时的囧况,他觉得这狗脑子有问题。
从第一次舔他,它就学会了狗讨好的基本技能,舔人。它每次见到他,嘴里总是发出女生撒娇的声音,然后不停的疯跑,最后再过来让他握握手,这是流程,不能变的。不过还是存在特例的。有一次它见到他,特别的不激动,鼻子还在不停的闻,忽然如获至宝般的发现一坨屎,凑上去闻了闻。他大惊,连忙制止。狗是极其护食的动物,它以为要过来抢走它的宝贝,赶忙一口吃进去了。然后嘴边还留着屎的残渣,流露着胜利者的姿态,这tm是我的!然后扭扭屁股,又学人立,抱着他的腿,不停的撒娇。他一心软就抱起它,然后它就用刚吃过屎的舌头,在他的嘴上深深地舔了好几下。
她说,它是最懂事的狗。
它年少轻狂的时候,为了制止再次发狂,他打过它;而她,完全是它的奴隶。这件事有一个好处,他说话的时候,它假装听不懂,从来不看他;而她说话的时候,它总是兴奋地来回跳。
她说,拉臭臭,然后它就疯也似的在屋子里乱窜。窜了半天,看她还在磨蹭。然后就超她叫一声,然后头甩一次,再叫一声,再甩一次。意思很明确,哎,赶紧走了,老子快憋不住了。
有了这样的先例,她觉得什么事它都能听懂,于是她们俩有了自己对话的方式:拉臭臭,吃粮粮,玩猴猴,睡觉觉,洗澡澡……每次她俩都能聊得不亦乐乎,他在一旁只能嫉妒的生闷气。
不过有一天她所有的言语对它都失效了,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带着它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忽然间炸雷般响声,吓得它落荒而逃。马路上有辆爆胎的汽车停在路上,她俩已经到了家。从那天开始,它再也听不懂她的话了,于是乎它的所有外事活动,都成了他的。
讲到这里的时候,他一直在笑,那种笑容小马哥在我爸的脸上见过,那是一种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