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温带与北寒带交接的地方有一个小国,这里常年干燥明媚,非常适合植物生长,所以当你走进这个国家后映入眼帘的总是挺拔笔直棕色的针叶林或者有着宽厚、巴掌大小叶子的阔叶林。在小国的一个东北角,有个名叫无影村的村庄,这里跟其他地方的景色都不一样,树木总是光秃秃的,草地也只在立春这一天才会焕发些绿意,在夏天、秋天和冬天的时候整个村子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更奇怪的是这里的人都没有影子,因此也被附近的村庄称为“怪物村”,大家都对这里的人们敬而远之,久而久之,无影村干脆就自己封闭了起来,形成一个独立的小村子。
在村子最北部有一道悬崖,在悬崖的对面有一片一望无际名叫幻日的森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就立下了一条严厉无比的规定:那就是决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幻日森林,否则就会惹怒林神和影神,受到下一代还是没有影子、树木还是凋枯的惩罚。
村子里有一群刚刚走进学堂的小孩子,大约五六岁左右。其中扮演“孩子王”角色的叫易易,他天生好动活泼,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因此也闯了很多祸。放暑假的一天,捉迷藏、老鹰捉小鸡、跳皮筋等各样的游戏都被他们玩腻了,村子的角角落落也都被他们探明了,大家都觉得自己的村子太小了,好玩的东西也太少了,易易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又提起了他们心心念念的话题:
“你们想不想去那片森林里探险?”
尔尔、伞伞、斯斯、乌乌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只有柳柳有些担忧,她说“难道你们忘了村子里立下的规矩了吗?任何人都不可以走进那片森林的。”
易易说:“胆小鬼,你怕什么,我才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神灵呢。愿意跟我去探险的举手!”
这里面就柳柳一个女孩子,其他男孩子不想被大家当做胆小鬼,就都举起了手。
柳柳说:“你们会让整个村子都陷入灾难的!难道你们想让别人一辈子都说自己是个没有影子的怪物吗?”
易易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说:“胆小鬼自己害怕就认为别人也会害怕,快回家找你妈妈去吧哈哈哈哈哈!”
柳柳又羞又气,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我们需要一个指南针,这样就不会在森林里迷路。”易易说。
“我们每个人都要带一个水壶。”尔尔说。
“我们需要带够食物。”伞伞说。
“我们需要一把足够结实的木棍,用来防身。”斯斯说。
“我们还需要带一盒火柴,可以御寒。”乌乌说。
易易看大家热情这么高涨,心里很高兴。等到大家准备停当,易易便带领大家出发了。
他们一路向北,很快就来到了悬崖边。在悬崖边上原本有一座桥,后来被村民合力毁掉了,只剩些断裂的木头桩。在木头桩旁边,左右各立着一座老虎石像。当易易他们走近后,左边的石像立刻对他们咆哮一声,那啸声让所有人都胆寒——“小孩子,不要靠过来!”
易易丝毫不害怕,反而上前一步,拿起木棍指向左边的石虎,说:“我们就是靠过来了,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左石虎恼羞成怒,它想举起自己的爪子却力沉千斤,因为本身只是一块石头无法动弹,所以确实拿他们无可奈何。但它不想在一群小孩子面前丢了面子,便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一群没有影子的可怜鬼,就像过街的老鼠一样人见人厌呢。”
易易很生气,拿起木棍就往左石虎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你这可恶的石头,我要把你推到悬崖下面去!”
其他几个小孩子也应声附和:“对,把它推到崖下去!”
旁边一直沉默的右石虎这时说话了:“孩子们,别生气,它就是有点脾气不好,平日里它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里从不让人接近的吗?”
易易见对方说话客客气气的,便消去了心头的怒火,说:“你这呆头呆脑的小石头倒还懂些礼貌,我们想到森林里面去玩,你能告诉我们该怎么过去吗?”
左石虎哈哈大笑,对右石虎说:“真是新鲜事,几百多年了第一次有人提这种要求。”
右石虎泯然一笑,应道:“是啊,没想到先来的竟然是一群小孩子。”
易易见它们云里雾里就是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又有些生气,说:“你们笑什么?快告诉我们怎么过去!”
右石虎说:“你们不害怕吗?森林里面样样事物都有神灵,我们不过是普通的石头,只因为刚好划进森林的边缘所以也就有了灵力,习得了些语言,所以可以证明我没有骗你们。那些神灵更凶狠,他们饿极了,要是正好遇见你们这些娇嫩的小人儿,肯定会抢着把你们吃了!”
易易看了看身后的小伙伴,他们脸上浮现些惊恐的表情,双腿也不自觉地开始往后挪。
尔尔说:“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吗?”
左石虎说:“小鬼,石头会开口说话还不能证明这件事是真的吗?”
尔尔听后不由得躲在了易易的身后。其他几个小伙伴也都一个个地往后退。
易易见状,就对他们说:“害怕的就回家吧,我不认为你们今天没有去就是胆小鬼,只是,我想进去看看,我实在忍受不了这小小的闷闷的村子了!”
小伙伴们听了这话,便不再扭捏,挨个把自己带的物品留给易易,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结伴往村子的方向跑去了。
“所以你呢?坚持要进去一探究竟吗?”右石虎问易易。
“我一定要去,因为一辈子都只生活在一个磨盘大的小地方比起被吃掉也好不了多少。”易易斩钉截铁地说。
“小鬼,”左石虎对他肃然起敬,“我为刚才对你出言不逊的事向你道歉,你真是个勇敢的人。”
右石虎说:“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比起上一次已经超越太多了。其实进入森林的方法很简单,你看,这里不是有座桥吗?”
易易看着刚才还破破烂烂被毁坏的木桥竟然像一架优美的彩虹架在悬崖的两端,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他伸出脚掌碰了碰桥面,立马得到坚硬的反馈,于是便放心地跑上拱桥,对着两只石虎挥手喊道:“谢谢你们啦!”
左右石虎无法回头,便一齐大声应道:“孩子,祝你好运!”
下了木桥,往前走不远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易易高兴极了,他兴奋地跳进水里,尝试用手捧起缓缓游动的小虾和小鱼,用小树枝挑逗气势凶猛的螃蟹,捞起又大又肥的河蚌,不知不觉就沿着小溪走了很远,直到水渐渐淹没他的膝盖,浸湿上衣的下摆,他才猛然发觉眼前已是一片雀跃着金光的大河面。阳光穿过绫纱一样的卷云直直地照射下来,天很蓝,云很白,青草茵茵,绿树盈盈,这条大河像一条银白色的玉龙一样盘在大地的腰间,浪花奔腾着、欢笑着、嬉闹着奔向远方的山谷里。易易被这样美的景色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站在水中呆立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尚凉的水温浸泡得受不了了,才回过神来跳上了河岸。
易易有些累了,他躺在花团锦簇的草地上,看着这样美的景色反而有些忧伤:“尔尔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景色,爸爸妈妈也没有见过吧,无影村的人们只有那些单调的土房子、光秃秃的烂木头和一些深不见底的水井。为什么不让大家来这里重新建立一个村子呢?”易易越想越不明白,脑子也越想越累,不一会儿就伴着耳畔清脆的虫鸣睡着了。
过了一个多钟头,易易从疲惫中醒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胸脯上竟卧了一只小松鼠, 他几乎要惊呼出来,可还没等他发出声响,小松鼠便轻轻地一跃然后像一只羽毛球那样稳稳地落在一块大石头上。小松鼠用活泼的语气对他说道:“小鬼,你可真能睡呀!”
易易从来没见过小松鼠,不过见它没有明显的恶意,便也轻松地爬起来回道:“好累呀,不过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小松鼠说:“这里对你们来说可是禁地呀,你怎么过来的?”
易易向它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小松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一下子跳到易易的肩膀上,说:“是个男子汉!我在这等你很久啦!”
易易惊奇地说道:“你知道我要来吗?”
小松鼠说:“那当然,等下再给你解释,我们走吧!沿着河岸穿过一片橡树林再走不远就到了。”
易易一边走一边问小松鼠:“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呢?”
小松鼠说:“是老松树告诉我的,他说今天会有一个人闯进幻日森林,让我把你领过去。”
“老松树是谁呀?”易易好奇地问。
“它是我们这里最年长的一棵树,活了六百多年了,什么样的事情它都知道,是我们这里的百科全书,没有哪个小动物不尊敬它的。”小松鼠两只爪子搭在易易的肩膀上,蓬松的尾巴在他耳后扫来扫去的。
“哦哦。”易易看着旁边橡树林的影子,云彩的影子,肩上小松鼠的影子,疑惑地问:“小松鼠小松鼠,为什么树木都有影子,你也有影子,偏偏我没有呢?”
小松鼠说:“这有什么的嘛?没有影子就没有影子呗,又不会妨碍我们吃饭睡觉。”
易易说:“可是附近的村民都嘲笑我们,说我们是没有影子的怪物。大家害怕听到这样的话就离他们远远的,躲来躲去,每天像老鼠一样,我心里憋屈得很。”
小松鼠说:“这些人真是奇怪,影子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处嘛?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拿毫无用处的东西去嘲笑没有这样累赘的人。”
易易难过地说:“我也想不明白。”
他们走过一片青青的草地,很快就来到了一片松树林。地上铺满了枯色的厚厚的松针,散落着不少棕褐色的松球,小松鼠变得兴奋起来,倏地窜到地上,又飞速地爬到树上,在修长的枝条间跳来跳去。易易捡起一个松球,很快就又发现一个更大的,不一会儿手里就拿不下了。他想把这些松球带回村子送给尔尔他们,可是因为小松鼠就在旁边不太好意思装起来,就留了一个最大的,把其他的丢在了地上。
“快点快点,”小松鼠攀着一根枝条,对易易说,“就要到啦!”
又走了大约五分钟,一棵大树忽地映入眼帘。易易惊奇地叫道:“哇,好大的树哇!”他绕着老松树走了一圈,然后仰头看向树顶,可是巨大的树冠让他根本看不清顶端在哪里。他观察了好一会儿,心想这应该是一棵很古老很古老的树,等他想问小松鼠这是不是它所说的那棵大松树时,才发现小松鼠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易易在旁边找了一颗石头坐了下来,打开水壶,吃了一点面包。他这时候很想念自己的小伙伴,心想要是他们也一起跟来的话该有多好,可惜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神奇的树,没有见过小松鼠的模样,也没有见过大河。正难过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小鬼,别难过啦。我知道找到影子的方法。”
易易抬起头,想确认是谁在说话,可是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
“别找啦,是你面前的这棵大树在跟你说话。”
易易走近大松树,问道:“你就是那棵小松鼠提及的大松树吗?”
“是的,”大松树说道,“我很高兴时隔四百多年这里又一次迎来了人类的足迹。”
易易觉得好奇怪,它不过是一棵树,充其是棵古老的树,为什么对人类的事情也了解得这样清楚呢?不仅提前知道我要来,还知道很久以前有人来过,真是奇怪。
“老松树,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吗?”易易问道。
“那自然。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人类了。小鬼,你来这里干什么?”老松树说道。
“村子没什么好玩的,我对这里很好奇,所以就来了。”易易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问道,“老松树,你刚才说知道找回影子的方法对不对?”
老松树说:“我并不知道找回你们影子的具体方法,但是我却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影子。”
易易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他连忙爬到老松树旁边,“快说快说,为什么偏偏我们没有影子呀?别人都有,就我们没有!”
老松树说:“大约几百年前,那时我还是棵年轻的松树,有幸见证了影子神和林神的一场赌约。他们是好朋友,影子神经常应林神邀请到他的宫殿里下棋饮酒,可时间久了一切也变得无聊起来。有一天,林神对影子神说:‘影神,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影神立马来了兴致,问:‘打什么赌呢?’
林神说:‘你看崖边有个采蓝莲的人,我知道他每天在崖壁上荡来荡去采摘蓝莲是为了救治卧床不起的母亲,孝心属实感人,可是蓝莲世间罕见,他不可能在此崖采到。我有意赐给他一大筐上乘蓝莲,一共七七四十九朵,他仅需给老母煎下一朵,不出两月,他母亲即可痊愈。我们不妨猜一下剩下的四十八朵他会怎么处置,如何?猜错的人需宴众友,佐以昆仑陈酿。’
影神说:‘好,这再好猜不过了。林神,你先猜。’
林神说:‘不,还是你先猜。’
影神说:‘我猜他会把那四十八朵蓝莲卖给药铺,换取金银,从此富贵。’
林神说:‘好。我猜他根本不识得蓝莲,会把那一整筐蓝莲当做野草拿去喂猪。’
两人约定好,便化作人形混进村子,看年轻人作何反应。年轻人发现整筐的蓝莲后,喜出望外,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经过与古书认真地比对之后终于确定这就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蓝莲。他沉浸在获得无价之宝的喜悦之中,不停地幻想自己兜售给各大药铺换取银两飞黄腾达的场景,一时间竟忘记了躺在病床之上的母亲。他四下兜售,各大药铺却都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拿着古书四处辩解,没想到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那一整筐里每一朵都是传说中珍贵的蓝莲,年轻人悲愤交加,竟在漫天的风言风语和无比的恼怒中死去。他家中的老母无人照料,很快也魂归西天。
这样的结局让林神和影神都无法接受,也都愤怒不已。
影神气得摇摇晃晃,说:‘这些笨蛋,竟拿举世罕见的蓝莲当做野草!这样愚笨的人不配拥有影子!’说罢,他就发动法力,收走了整个村村民的影子。
林神气得怒发疯长,说:‘这个势利小人,识得蓝莲第一时间不想着救治老母,竟全拿去兜售,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绿荫!’说罢,他也发动法力,让整个村子的树木全部凋枯。
于是,整个村子便变得死气沉沉,一年四季不见绿意,一代又一代的人没有影子。”
易易听完老松树的话,久久不能回神。又过了好一会儿,易易问老松树:“可是,为什么他们随随便便打个赌,就要害得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也跟着受罪呢?你根本想象不到,不准踏出村子一步的日子有多难过!这一点也不公平!”
老松树叹了一口气,说:“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可是两位半神也没有规定你们不准离开自己的村子、不准来到幻日森林呀。倒是你们人类自己定下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易易听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认真想了想,似乎老松树说得有道理。不过他还是不服气,想要找林神和影神理论。
老松树说:“似乎两位半神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委派我在此等候。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易易喜出望外,惊奇地说:“真的吗!老松树,可是你不会动呀,你怎么带我去呢?”
“这个不难,”老松树说道,“我脚下有一个树洞,你钻进去,里面是一条通往林神宫殿的小路。”
易易照着老松树的话照做了,原来老松树的树干下面是一条擎满了蜡烛的亮堂堂的通道,他不停地顺着通道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座高大的宫殿面前。
“站住!”宫殿大门前的两名卫兵放下锋利的刀斧拦住他的去路,问道,“小鬼,你来这里干什么?”
易易有点害怕,不过还是壮着胆子说:“我要见林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他。”
卫兵狠狠瞪了他一眼,严厉地说道:“不准!赶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把你杀死去喂山里的野狼。”
易易心想,村子里的人们多可怜啊!什么都没有见识过,什么也没有玩过,还要被人当做怪物,见到正常人就像老鼠一般躲躲藏藏,到底凭什么呢?想到这里,他不再害怕,反而冲着大门叫喊:“林神,影神,你们快出来!你们这乱用神力的暴君,你们才是十恶不赦的怪物!”
“是谁在骂我?”一个威严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随后大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两个拖着深红色长袍、头顶彩色花冠的人走了出来。
易易定了定神,说:“是我在骂你,你是林神还是影神?”
影神看到面前的是一个小孩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哈哈哈哈哈,”林神指着易易说,“无影村的大人还比不上一个小孩子。”
易易听到这两人还在说自己村子的坏话,就生气地说:“我问你们,你们凭什么要夺走我们的影子?凭什么夺走我们的树木?跟你们有关系的那些人早已经死去了,为什么还要抓住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不放呢?”
“哦?你难道没有影子吗?”影神惊讶地问他。
“不仅我没有,我们整个村子都没有!就是因为你!”易易愤怒地喊道。
“哈哈哈哈哈,小鬼”林神笑着说道,“你低头好好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影子?”
“啊?”易易看向自己的身后,一条瘦瘦小小黑黑的影子铺在地上,与自己的双脚紧紧相连。“怎么会!我一直都没有影子的呀!”
“诚如老松树向你说的那样,我和林神确实打了一个赌,可是我们都输了。”影神笑着对他说,“与其说我们惩罚的是村民,倒不如说我们惩罚的是那片土地,因为不想再在眼皮底下看见他们,要逼他们迁走,没想到他们倒自我封闭了起来,把自己困在别人的流言碎语中。再说,从你走下木桥时起,就已经有了影子,你却没有发现,因为影子确实无足轻重,所以你看,哪有什么命运作弄人,是你们长久以来自己作弄自己。”
易易高兴地跳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到村子告诉他们这个秘密,便向林神和影神挥手告别:“谢谢你们!我也是有影子的人啦!”说罢,易易便像只开心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向家的方向赶去了。(202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