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 眉 (四)

你紧锁的眉,是我总想为你抚平的伤痛
时光,太不经用


不知不觉他们相识半年了,正是所有高三学子都挑灯夜读三点一线还怕自己哪里有所缺漏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把所有的参考资料都吃了的节奏,而柳夏他们,由于是学艺术的,显得跟高考这个季节格格不入,他们每天有大把时间去野外,去咖啡厅,去网吧,美其名曰,找灵感。

夕阳西下,在野外写生的他们构成了黄昏中一幅美丽的风景,就像嵌入自然的人物定格。

三月,草长莺飞,格外美妙。

毕业季,很多人迷茫、彷徨,但是也有不在少数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一个劲儿地朝着目标奋斗。

也正是毕业季,滋生着太多情愫。

是夜,林筱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她悄悄的叫醒了柳夏,“夏,我想跟你聊聊天,最近心里面太纠结了。”“林筱,怎么啦,担心高考吗?”“高考也是担心的,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夏,我一直觉得裴城是我心里的一处伤,不管我怎么努力,不管伤口是否结痂,只要想起,依旧是那样的撕心裂肺。”林筱谈及此处,已经伤心到流泪,柳夏是最了解林筱的人,她隐隐能感觉到,林筱最近莫名的开心了许多,笑容恬静如阳光,可是为什么会突然为了那个弃她而去的裴城那么伤感呢?

裴城的出现与消失,柳夏都知之甚少,全凭林筱只言片语。

她知道林筱已经恋爱,但是感觉恋爱中的这两人好像没那么腻歪,柳夏记得大多数时候林筱都跟她在一块儿,少数时候跟裴城一起吃饭也是把柳夏叫上的。即使柳夏很不愿意做那个一出现就亮遍整个饭堂的2千瓦照明灯泡,无奈林筱拽得太紧,还说柳夏是她最好的朋友,得帮她把好男朋友的这个关。无奈之余,做了一个学期的电灯泡。

二中是同时办初中班和高中班,林筱和柳夏的初中高中都是在这里读的。在这里,很多人都是认识她们的,尽管是刚来的新生,过不了多久对她们的事迹也耳熟能详了。当然主要就是都太漂亮,也很优秀,这形象简直可以比拟耀眼明星。

刚上高一那年,柳夏和林筱会经常跟高年级学长学姐他们去野外陶冶情操,一来二去在高年级中也小有名气,裴城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她们生活里的。

那个时候的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还很含蓄的,几乎都采用最保守的方式——书信(即情书)——去追求爱情。

某一个周二的下午,裴城突然出现在高一(1)班的门口,正好遇到出来扔垃圾的林筱。之前跟学长们去野外游玩时林筱就跟裴城有过一些交流,知道他是同级生,互相自报过家门。

“裴城?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们班没要求下午自习吗?”“林筱,我来找柳夏的,她在教室吗?”正好柳夏去上洗手间了,正要询问裴城找柳夏什么事的时候,林筱的眼光就突然落到了裴城手里的信笺上,心里有点怅然。“柳夏去洗手间了,你找她有什么事,我帮你代劳吧。”“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柳夏吗,请告诉她我等着回信,谢谢。”说完,裴城就慌不择路的溜了。只留下一个脸颊绯红的表情,深深的刻进林筱的心里。

最后信肯定没到柳夏的手里,即使到了,裴城也终将只是个过客,犹如过眼云烟般,离开柳夏的人生,不留一丝痕迹。

林筱喜欢上了裴城,在那为数不多的几次出行里。当某一天收到心爱之人的情书,情书的主角却成了最好的朋友,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沦为配角。

裴城以这种方出现,柳夏完全不知情。

午后阳光正好,照得人好生慵懒。林筱刚从自习室出来就看到裴城,裴城问林筱,柳夏有没有什么回应或者是什么态度,林筱是这样回复他的,“柳夏说她现在不想恋爱,还有你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希望你找到一个跟你合适的,她祝你开心幸福。”就这样,裴城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出现在了林筱的生活中。

他们会一起去门口的奶茶店喝东西,刚开始的时候,谈论的话题都是柳夏,逐渐的,两个人就不再局限于此,他们更多地了解彼此。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期间柳夏也遇到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开过他们玩笑,裴城还因此有点局促,不过他也在慢慢释怀。

今天篮球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当然裴城也是其中一员,一场球赛下来,汗如雨下。林筱给他准备了毛巾跟矿泉水。就在那天,裴城向林筱表白了,他们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柳夏也倍感欣慰,因为她希望林筱幸福。

有些故事,只适合收藏,说出来已没有了意义。

林筱把有些故事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挖出来给散了去。心里也在时刻提醒自己,她的幸福是偷来的。即使裴城表白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他说,林筱,我发现你才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

在一起后的日子不咸不淡,有时候裴城会要求林筱带柳夏一起吃饭,他说,柳夏是你好朋友,现在也是我好朋友了,大家要多交流才行。

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故事中的人,才明白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吧。打着帮对方笼络人心的牌子,实则满足自己只可远观没有机会亵玩的遗憾。

林筱怎么会不知道裴城内心的想法,有句话叫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裴城始终还是把柳夏藏在了他心里的某个角落里,他希望某一天,这份暗恋可以正大光明。

在这份感情里,林筱终究还是配角。可是她不甘心,为什么当初裴城都决定了要跟她在一起了,还是放不下柳夏。

他们在一起后,虽时常会有些小打小闹,不过最后都相安无事。渐渐地,林筱越来越无理取闹,不是裴城对她不好,她只是觉得自己在一份本不属于自己的感情里活的苟延残喘,太累。所以就把自己内心的独白全部对换成了不甘、愤怒,全发泄在了裴城的身上。

裴城总是跟林筱摊牌说,感情都是需要相互维护相互体谅的,就算一个人再爱你,你不懂得接受也会弄丢这份爱情。

也许裴城决定跟林筱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上了她的,即使他不了解柳夏在感情里面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却知道他身边的林筱懂得照顾他,他心情不好了懂得安慰他,他们可以天南地北的侃大山,他们还有相同的价值观等等,这些都是他喜欢林筱的理由吧。

他们在一起后,他曾让林筱带柳夏一起吃饭,也只是想对柳夏照顾林筱表示感谢,反正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饭也再正常不过。当他察觉林筱有些生他闷气时,他都曾懊悔自己的做法不得当,之后也尽量不犯此禁忌,因为怕林筱不开心。可是林筱最近真的太过分了,已经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那天,裴城约林筱去操场见面,这一次,他们没有一起看夕阳,没有讨论陈世美活在今天合不合适等话题,他们相继沉默,气氛压抑得可怕。

最后是裴城先开口说话,他说,“林筱,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而我太不懂得珍惜,让你受尽了委屈。也许是当初你还没想明白就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吧,所以现在过得都不开心,我好内疚。与其我们都在痛苦,不如我们都还对方一个自由,可能我们的缘分只到这里吧,所以分开对彼此都好,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好好爱你。”

裴城什么时候走的林筱都没发觉,就她连自己怎么到寝室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忧伤。后来她去找过裴城,但裴城不愿意见她。两个星期之后她收到裴城发来的短信:“林筱,上星期我爸妈帮我转学去了澳大利亚,现在在机场,半个小时后的航班。发个短信跟你告别,希望你一切都好。”

裴城在候车室怅然若失,其实他很想给柳夏告别,或者最好是别离开。不过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如果他没跟林筱在一起过,那他也许还有机会站在柳夏的身边。可是人生没那么多如果。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因为不可能,才显得弥足珍贵。而这个故事,从开始到结局,柳夏只知道故事没有波澜的就展开了,可是正当她以为结局很完美的时候林筱一脸泪痕的告诉她说裴城跟她分手了。

年少的爱情,是否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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