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川藏,318国道。
几个字足以概括这段旅行。
我无数次想过这段旅行如何困难,如何狼狈?可真实踩在这片土地上,伴随高原清晨第一缕阳光披在身上,才觉得梦想和现实其实很恍惚,一念之间,千山万水,义无反顾。在时间的逶迤里从世俗纷扰走进风轻云淡,一个人,一个包,一群朋友,一颗青春躁动不安的心。除此,还需要什么借口慰藉自己的胆怯和不安。年轻真好,可以有借口的轻纵和放肆,可以念着自己年少无知的冲动去实现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
比如去西藏,比如选择行走和搭车一路西去。
西藏不陌生,早已在书上和诗歌里认识了许多次的地方,但所谓的风马梵音,轮台经幡无非是热衷西藏最典型的向往,我们的路途正是避开了城镇的熙攘,从雅安到拉萨,重走了一回茶马古道的简朴旅人。
有比时间还孤单的事吗?有,当你走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上,成片清澈的天空下;在碧绿的湖水边,曲折的峡谷旁,就会感到一种孤独的幸福,一种对自然的亲切。
幸福大于孤独,这大概是每个旅行者最大的感触,否则便不会有如此多的人为了风景如此的奋不顾身,去西藏途中,许多成对骑行的人从我身旁经过,有年纪很小的,也有年纪大的,我和一位六十多岁骑行的老人聊天时,老人言语充满骄傲。生命中太多的波澜不惊,至少有一段是这般激情澎湃。
从康定开始,便可以稍微感受那种藏族风情。康定小城很安静,这和作为甘孜州的首府的身份有点不太相称,小城人很热情,刚到康定便有当地大姐带着我们去找住宿。让我对康定充满了好感,康定人不管男女都会唱几句情歌,这大概是情歌故乡的由来。夜晚的康定,安静,温馨,像是遗落在关外的一颗明珠,不华丽,没有风情,让人心动。
康定到新都桥是段很美的路,刚出康定城便看见远处的雪山,这对从未见过雪山的我是个很大的惊喜。折多山下来,大片的草原,牦牛,马在河边悠闲的吃草,远处的房舍和炊烟像是走进了世外桃源,空气里一种延绵的清新,带着苍茫的绿和清凉。
新都桥过了是雅鲁藏布江,一位好心的丹巴大哥开面包车带我们走的这段路,我们盘绕在山路上,旁边是深深大峡谷,司机大哥把开车当成了一种乐趣,一边放着轰鸣的音乐,一边告诉我们藏族的风土人情,车穿行在起伏的大山间,人顿时无比渺小。
出雅鲁藏布江去理塘的路上,下起了冰雹,虽然是八月,在内地已经酷暑难耐,但在海拔四千三百多的高原上,这对司机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于是在号称世界最高的县城理塘度过了最寒冷的一晚。
每天行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头顶着大大的太阳穿着厚厚的衣服,海拔高的缘故,所以无关太阳,大小,接连几天的赶路皮肤伴随着灼痛开始大片大片的脱皮,嘴唇一直是干裂的,但一群人看到漂亮的风景还是兴奋的手舞足蹈。
进了芒康,就出了四川,过了西藏界。到了茶马古道进藏的第一站,开始看见一红一白的两条江水从此相汇合,去芒康的一段路沿着金沙江,一边躲着山上掉下的石头,一边慢慢往前走。刺激的惊心动魄,去芒康路上的车很少,于是肆无忌惮的在马路上躺着看着蓝天白云,无比惬意。
在左贡有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到招待所的时候,浑身湿透,于是拿着吹风机吹了半宿,抱怨运气不好,没想到好运第二天就来了。出了左贡县城,走了一上午,便开始招手搭车,一辆越野车停下来后拒绝了我,几分钟后,我上了后面的一辆车,就在山转弯的地方,先前的那辆车翻到河里,当场司机就死了,回想刚才带我,现在恐怕?于是当我津津乐道和朋友们谈这段经历,他们都说我幸运,我相册至今还留着那张车祸照片。想起心有余悸。
旅途故事有好多,要写恐怕也写不完,接下来的行走因为队友买了摩托车变成了骑行,我便一个人上路了。这倒是一种挑战,从左贡到八宿,到然乌、波密、鲁朗。一路总有好心人停下车带我一段路,一路流连,一路心醉。
每晚我住在驴友之家或是青旅,总会认识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大家聊聊旅途的见闻,大有江湖侠士,煮酒论话的温情。天亮后,各自背上行李,天涯一方,各自别过。带着彼此的祝福,又消失在苍茫中。
来西藏之前觉得西藏交通不便,一片落后萧条之景。实际上西藏的许多地方都是很繁华,林芝晚上,走在河边,城市的灯火和喧嚣一点不逊色内地,顿觉林芝誉为西藏的一颗明珠果不其然。
林芝就离拉萨很近了,过了工布江达,墨竹工卡就到了拉萨城,值得一提是墨竹工卡是松赞干布的出生地,沿着拉萨河,一路驰骋,心情格外好。
到拉萨已经是中午了,顶着大大的太阳看了布达拉宫,汇合了队友,住进了离布达拉宫五十米的一个旅馆。放下旅途的疲惫,好好洗去了旅途的尘埃。
走在拉萨街头,顿觉有些失望。有着和初始朝拜般的不同感受。这是拉萨吗?把你放到街道上,你并分不清楚它和内地一个城市的区别。除去布达拉宫和八廓街表面上还有些许的西藏风格,其他的大同小异。
大昭寺前熙熙攘攘的朝拜者,倒是给这个城市还原了它本色,在大昭寺坐了好久好久,就这样静静看着,很难想象这样的民族在动乱时的残忍和现在的虔诚和仁慈。
八廓街的游客很多,许多藏民在卖手工艺品,当然也有许多汉族人在那叫卖,太多的商业气息充斥着整条街道,没有久留。
饶有兴趣的是八廓街上有家餐厅“玛吉阿米餐厅”。据说是仓央嘉措雪夜私会的心上人,名字就叫玛吉阿米。 这对情人当日幽会的地方,就是八廊街角“玛吉阿米餐厅”所以那家店的生意异常兴隆。就是琪哥一直跟我说很漂亮的那家小臧餐厅。
在拉萨待了三天,大昭寺,布达拉宫,罗布林卡都转了转,拉萨没有带给我太多的惊喜。倒是了了一直想去的夙愿。倒是去拉萨的一路经历至今尚有回飨。无非为了那句“那夜,我翻遍十万大山,只为途中和你相见”。离开是必然,经此一程,再无遗憾。
感谢那年夏天,有勇气走完这段路,感谢一路搭我的司机大哥,大姐们,感谢我的朋友琪哥一路照顾。因为如此,这个夏天,才值得如此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