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姥姥

文:修禅

      上世纪1920年(民国8年)的那个春夏交替的时节,天津卫北塘的船商王光川的次女呱呱坠地,已经有两女两儿(二姐是王光川哥哥的女儿,因父母双亡,固收养膝下,次女在女儿中排行老三)的王老先生对这个三女儿倍加疼爱,三小姐取名王洪珍,也就是我的姥姥。姥姥从小丰衣足食,享尽荣华富贵,琴棋书画样样不学却做的一手好女红,什么拱边旗袍,盘扣,小儿对襟衣都做的及其精致,我家孩子们小时候都是姥姥给做的超级舒服的偏襟小袄。姥姥不爱学习,即便她爸爸与哥哥送她去洋学堂也是每天在学校葡萄架下等待同学们放学,然后一起回家,让全家人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姥姥的母亲在姥姥八岁时不幸去世,此时,姥姥的二姐也就是姥姥大伯的女儿挑起了全家的吃喝拉撒细节,虽然家里有佣人,但是失去母爱的兄弟姐妹们开始各自走上不同轨道。姥姥的大哥懂三国语言,俄语、日语、英语,当时从事外交翻译;姥姥的二哥参加了革命,在27岁那年以后就杳无音信;姥姥的大姐早年就已嫁人过着优渥的生活;姥姥还有一个妹妹,据姥姥说长的非常漂亮,有着一对空灵的大眼睛,姥姥和妹妹是一对姐妹花,穿衣服总是款式一样颜色不同,姥姥穿酱色毛呢斗篷,领子周围是一圈本色玫瑰花还配一顶同色毛呢欧式貌,妹妹是同款墨绿色斗篷与帽子;记得小时候姥姥说起这些我脑补了很多年那种场景,一对这样的璧人,在风和日丽的民国时期的天津卫坐着洋包车穿梭于街头,手腕上还挎着精致的小坤包,白皙细嫩的脸庞,漆黑的双瞳,童式的短发,秀美温文,笑时尤甜美可爱。与她们相遇,如沐春风,如饮醇醪。这对姐妹花丰姿绰约,于雅致、娴静和妩媚中,充盈着一种新生的青春气息。展现出东方女性的高贵、文雅和风情,掀开民国女子软风细雨的“人间四月天”,葆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在姥姥18岁的某一天,大院外的一声绣花线叫卖声把姥姥吸引出去,姥姥喜欢做女红所以经常积攒绣花线。就在姥姥开门出来买线时被路过的一个穿着长袍马褂英俊帅气又不失风雅的公子一眼相中。他悄悄的盯了一会儿撒腿就回去开始派媒人打听王家的女儿究竟有没有许配人家。不几天全家人就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山西人(醋老西)开的绸缎庄的少东家看上了当初碧玉年华的姥姥,姥姥的姐姐对这个醋老西比较满意,而姥姥的哥哥坚决反对,说山西人小了八气的,吃饭也小碟子小碗的不像天津卫似的大吃二喝,三姑(大老舅依着孩子们这样叫自己妹妹的)嫁过去会受罪的。后来大家经不住醋老西的死缠烂打,在姥姥19岁时,醋老西变成了我的姥爷,姥爷比姥姥大两岁,他们婚后姥姥才知姥爷是过继给天津本家叔叔的,本家叔叔只有一女没有儿子。这个醋老西少东家(姥爷)因为和养父母不是太睦,姥姥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过惯了大小姐的排场,骤然间成了李家小媳妇,各种隐忍与被压让姥姥身心疲惫,冬天被指使收拾冰碴里的小黄鱼,夏天整晚给婆婆装烟袋,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若想回娘家还得偷偷传信给娘家亲戚称干爹干妈(姥姥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就认了干爹干妈,干爹是当时某公安局局长)病了得去探望。醋老西一家不敢得罪就让姥姥回去小住几日,姥姥就像飞出牢笼的鸟儿一样快乐的无法形容。

        第二年,大姨出生了,像极了姥爷,长的及其好看,在大姨四岁时,姥爷的养父母哄骗姥姥说:你应该回山西看望正牌公公婆婆了,让他们也见见你这未谋面的亲儿媳。估计姥姥听到这个消息当时是雀跃的,欢喜的。因为可以离开这个恶婆婆很久,怀着激动又自由的心情姥姥带着大姨踏上了回山西的火车,姥爷因种种原因没有同行。那是1943年,抗战时期战火纷飞,到处硝烟弥漫。就那样一个人带着大姨跌跌撞撞找回山西省汾州府罗城村的李家大院。姥爷的亲生父母高兴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这从天而降、肤白貌美、阿娜多姿、身穿拱边粉色旗袍,左手金壳腕表,右手黄金嵌宝石手链,还戴一副民国眼镜又说着一嘴听不懂的天津话的儿媳妇咋样接待,难坏了全家人。

        姥姥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卸去枷锁,满心欢喜地在北方农村享受着公公婆婆对她的溺爱,姥姥的公公婆婆当时也是大户人家也属村里地主,家里也有佣人,但是和天津卫姥姥娘家比那是相当差距大的,白米饭是奢侈物,更别提各种海鲜了。这和从小在海边长大又是船商之女的姥姥的生活条件是遥不可及的。不过,任何物质上的差距都比不过亲情和关爱来的更温暖。每天,姥姥带着小粉人儿大姨在村里庙前晒太阳、溜达。那时就是整个村子的西洋景,每次都被好奇的村民围的水泄不通,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道:李家二少奶奶,你穿高跟鞋走路脚不疼吗?你这还没有到夏天就穿短袖旗袍胳膊不冷吗?你为啥皮肤那么白?你家小女就像从画里出来的洋娃娃一样啊!……诸如此类每天都是这样,好在姥姥几乎一句都听不懂,只是睁着欧式大双眼皮忽闪忽闪的微笑着表示对大家的恭敬,也有对大家各种问题的默认与不解,没办法村里就那样永远有那么多好事者、羡慕者、反正大家都闲得发慌,这也是村民的乐趣吧?

        每天公公婆婆会让厨房变着法儿的给姥姥做各种面食,可是不管厨娘使尽浑身解数也合不了姥姥的胃口,吃惯白米饭的姥姥到100多岁也还是喜白米饭。此时姥姥已经从刚开始的欣喜到对北方气候与食物的各种不适应,感到无比绝望。命运的不堪接踵而来,恰好阎锡山的火车道只能入山西而出不去,断绝了姥姥回津的唯一道路,这样一待就是五年。五年后姥爷回来了,因为姥爷的养父母已经席卷所有财产去了关外他们亲生女儿那儿了,姥爷就那样衣衫褴褛的回来了,这下彻底截断了姥姥回津的希望。这个从小倍受宠爱的王家三小姐,就这样在北方的农村把跟扎了下来。后来妈妈出生了,继而又有了舅舅,小姨……

        解放后姥爷响应国家号召去修刘胡兰公路,姥姥在家带着四个孩子与公公婆婆艰难度日,食物越来越匮乏,为了全家人能吃饱饭,姥姥去生产队偷吃生豆角充饥,至此落下严重的胃病,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北方贫瘠的土地上历尽艰辛与磨难,那个曾经肤白貌美、阿娜多姿的船商之女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面对体弱多病的公公婆婆,一个比一个瘦弱的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没几年公公婆婆也相继过世。1959年姥爷也因劳累过度而中风过世。姥姥又动了回天津的念头,带着妈妈舅舅先回去看看情况。那时大老舅因给日本人当过一段时间翻译被关押改造了几年刚刚出狱,根本负担不起这一大家子,随即劝慰姥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是回山西为妥,姥姥投亲失败,又带着妈妈舅舅回了山西,此后再也没有想过回天津的事。

        妈妈12岁时就担当起全家人的劳动力,大姨比妈妈大11岁,在妈妈7岁时大姨就嫁人了,大姨的第一个老公听说和醋老西姥爷一样帅气逼人,又是特别能干的一个小伙子,也是当初全家唯一一个吃公家饭的小领导,所以姥姥全家在经济上稍微宽裕了些。后来,听大表哥说(大姨和第一个大姨父只有大表哥一个孩子,第二个大姨父和大姨育有三个女儿和二表哥)姥姥得了重病多亏了大姨父的鼎力相助才转危为安,也因此犯下了错误而被劳教,在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大姨无奈与大姨父分开,大姨父在劳教所郁郁而终。我有印象的是第二个大姨父,戴一副老式近视眼镜,厚厚的嘴唇更显朴实厚道,从我记事起大姨父就爱喋喋不休地管教我们这些外甥男女的各种修养,譬如:吃饭不能吧唧嘴,坐着不能劈开腿,夹菜不能满盘子乱搅,不能说脏话,不能顶撞长辈等等等等……听妈妈说在姥姥五十岁左右时一次干重活导致姥姥大出血几近病危,需要输血,恰好大姨父是O型血,800CC血输到了姥姥身上,姥姥得救了,大姨父从此一条胳膊就像周恩来一样总是曲着没劲儿。姥姥对我的第二个大姨父也是感激一生。2005年大姨父突发病走得很急,来不及和姥姥告别,我们也不敢告诉姥姥她最疼爱的大女婿离开人世了。可是,姥姥冥冥之中就是有感觉,不停的打问大姨父近况,挨个儿问。一个月后,妈妈被问的顶不住了,悲痛又直率的说:妈,别问了,我姐夫去了,大家研究决定不告你的,怕你接受不了。当下姥姥就开始哭了,那个救他命的女婿再也见不着了,那个会和他拉家长里短的女婿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其实,很多年后我们也好怀念被大姨父训斥的童年时光……

        爸爸妈妈是1971年在1667驻守部队结的婚,爸爸服役六年,回老家做过学校教导主任,在当地文工团也干过,后来大姨父托关系给爸爸在省石油公司(当初叫做燃料公司)谋了份公差,爸爸一直做到退休,爸爸和妈妈在全家人的映像中应该是非常快乐的源泉,小时候过年姥姥带表妹,大姨带全家在我家聚会时那就是喝水喷水吃饭喷饭的欢乐,孩子们等着要压岁钱,我家的小院盛满了全家人快乐的回忆。

        表妹是姥姥带大的,姥姥或许是因舅舅舅妈孩子多,也因自己太寂寞就把舅舅家大女儿收养在身边,从小带大,也算对寂寞的宽慰,姥姥走了,哭的最伤心的莫过于表妹,撕心裂肺的哭喊换不回姥姥的一声应答…

        1987年姥姥带着大表姐、爸爸妈妈回了一趟天津,见到了所剩无几久违的亲人,拍了一张相片,那时姥姥虽然头发全白但精神头却很足,回来后念叨了很多年那次探亲。

          大概1996年吧!姥姥又和爸爸妈妈大表姐回了一趟天津,那是最后一回探亲,姥姥的哥哥我的大老舅还活着,大老舅终于说了很多年压抑在心头的话:孩子们啊!我此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的三姑奶奶,如果当初我咬咬牙收留下三姑奶奶的话,她就不会这么多年受尽磨难了。那时的大老舅已经是93岁高龄的老人了,估计在大老舅心里到死也是挂念姥姥的吧?那份悔意也是如影随形的伴随着他的后半生直至生命终极……

        从我记事起我们这些外甥男女星期天或逢年过节就会去姥姥家蹭饭、玩儿,还有满心窃喜的等着压岁钱,那个老院成了我们最快乐的地方。记得有一年大年初二我一个人活蹦乱跳的去姥姥家,一进门灶台墙上挂着一副小对联,上面写着“鸡肥蛋大”我笑的都快岔气了,我说:姥姥,这是鸡窝上贴的,这里应该贴“抬头见喜”,不识字的姥姥也笑的前仰后合,我笑着偷偷嘟囔一句:姥姥幸亏没贴“肥猪满圈”,哈哈哈!

        再后来我们这些小辈儿也开始各奔东西离开了乡村,各自成家立业。小院开始慢慢的失去了欢乐,1993年我的大儿子出生了,妈妈那个时候还在和爸爸拼事业,姥姥承担起了伺候我月子的大小事宜,姥姥当时是72岁高龄了,但还很精神,每天忙忙碌碌的陪着我度过一个女人最艰难痛苦的时光,好在孩子吃的胖乎乎超级可爱。姥姥不仅伺候我坐月子,还伺候着全家的吃喝拉撒,因为我儿子奶奶在我儿子出生前一天过世了,在全家人万分悲痛时姥姥的到来无疑给这个破碎的家带来了慈母一般的爱,姥姥一直陪着我直到孩子快一岁才回了老家,生小儿子时也是如此,姥姥在我身上倾注了无限关爱,所以我的孩子们对他们的太姥姥特别亲,某些时候比我都要孝敬姥姥。付出总有回报,因果循环真而不虚。

        姥姥最喜欢我给她剪脚趾甲,我会用美甲工具把姥姥的手脚指甲修的光滑而明亮,摸上去很舒服。姥姥最喜欢指使大表哥干活,乐而不爽。姥姥最盼望大表姐去探望她,因为大表姐是一个如水的女人,温润如玉、体贴入微、事无巨细,大表姐被人称为当代刘慧芳,贤惠的名声无人不知。

        也许冥冥之中姥姥感应到了自己大限将至,最近两年脾气越来越暴躁,总是对大姨、妈妈、小姨不断指责,受了委屈的老姐儿仨互相说着姥姥变了,变得不可理喻,可能姥姥是让她的女儿们恨她,在她走后不去想她吧?姥姥:你咋那么多心呢?你咋把什么都算计到了呢?

        前几天爸爸妈妈正在我家调理身体,表妹的一个电话说姥姥走了,这让我们全体后代无所适从,难以适应。我们这些后辈儿孙已经习惯了有您的岁月,虽然您已经100多岁,可是我们总觉得您是不死之身。我们连夜赶回老家,迎面的是黑漆漆的棺材,姥姥已经躺在里面了,那个笑眯眯的百岁老人真的躺在里面了,不不不,这是假象,这是幻觉,这是您和我们开玩笑吧?无论我们怎样呼唤您已经永远不会应声了,不会孤零零坐在小房子里望着窗外等待有人来探望您了,不会吃我做的软糯的红烧肉了,不会给我们讲您过去的有趣的故事了,不会给我们唱民谣《卖药糖》了,不会发脾气给你的三个女儿了,再也不会了………

牵牛古村,怀旧佳处,白衣戴孝悲恸。

过秋风十里,尽荒草凄凄。

吾姥姥驾鹤去后,满院悲凉,黑犬偶吠。

渐黄昏,西风吹寒,都在沉默。

民国娇娘,算而今、百年有余。

纵华丽灵堂,难寄忧思,难赋深情。

满屋旧物仍在,人西去、冷月无声。

念炕上红枕,寂寂知为谁等?

        送殡那天,棺盖打开了,这是亲人见姥姥最后一面的时刻,姥姥就那样瘦若的静静地躺着,红光满面,无比慈祥,我甚至好想伸手摸摸姥姥的额头与脸,我给姥姥买的保暖套装还没有拆吊牌,姥姥还来不及穿就走了,我给姥姥带上了,姥姥:别冻着,衣服是您喜欢的对襟扣子的,不是拉锁的,很好穿的,别舍不得……

        去了坟地,姥姥和姥爷终于合葬了,在封墓门时奇迹出现了,风和日丽的天空下无端起了大旋风,缓而慢,卷起无数枯叶在空中形成奇观,优雅的转着转着向西而去,就像神话剧一样,久久徘徊亲人头顶,恋恋不舍而去,我们都惊呆了,妈妈嘴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这一奇观被很多村民看见,都说姥姥已成仙,如是这样,我们也会释然……

        姥姥,此时……我又想您了……

姥姥72岁时

后排左起妈妈、大姨、大姨父、舅舅。第二排左起小姨、二表姐、大表姐、大表哥。

大姨和大表姐、二表姐、大表哥。


我五岁,弟弟两岁,摄于1977年。
我12岁,弟弟9岁。


我17岁,弟弟14岁。

我46岁,弟弟43岁。


姥姥与天津亲人,摄于1987年。

大姨与同村同学

姥姥抱着我大儿子

姥姥百岁生日

左起弟弟,我女儿、我弟媳、我小侄儿、我大儿子、儿媳、我、小儿子、坐着的是姥姥与妈妈。

小儿子、姥姥、大儿子,后排小侄儿、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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