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以今昔昨

01

闹钟叮叮地响起，桃子一把按下，起身洗漱，如往常一样，她匆匆吃了早餐，便飞速赶往地铁站。

桃子工作繁忙，殊不知秋天来了。一片树叶从空中打着旋地落在了桃子的运动鞋上，她抬头看看路边的树，不知何时已是一片黄洋洋的，这时桃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儿冷了，不禁地打了个哆嗦，她用手把帽子翻到头顶，然后使劲地抿了衣襟，又低头继续赶路。

每当树叶凋零的时候，都是桃子独自哀愁的时刻。这是她独自一人在这座城市的第五个年头，她的青春全都献给了这座城市，这座城市见证了桃子的成长与成绩。

02

五年前的秋天，桃子大学毕业，在大部分同学选择安逸的时候，她毅然决定去大城市发展，因为她心中向往，她心有不甘。

那天，他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不知去向。心中又是喜悦又是迷茫，她为自己能置身这座城市而兴奋，她仿佛看到了未来在闪闪发光。可眼下她却不知自己晚上住哪里，去哪吃饭。

桃子最先来到了市中心，她看到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看到她从不曾见过的东西。她用身上仅有的那点钱吃了一碗面，然后找了个平价小旅馆住下了。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起身望着窗外，这座城市霓虹闪烁，那么美丽却让人感觉冷冰冰的，这一切与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但她不想回去，她想在这里扎根立足。

第二天一早，她拿着简历到处跑人才市场，一家一家地投，可似乎没有公司愿意抛出橄榄枝。她心想没关系的，才一天而已，回到小旅馆后，她又改了改简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值钱”一些。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桃子没日没夜地找工作，简历投了几百分，可都石沉大海。她不再斗志昂扬，挫败感让她心中压抑，她热情减退，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一个笑话。

现在的她已经弹尽粮绝，本以为找了工作就可以稳定下来，可如今却不知工作在哪里，她想不通这么大的城市怎么就没有她的安身之处。

父母给她打来电话，问她情况怎么样，她怕父母担心，强装欢笑说好多公司录取了她，只是她想再等等，找一个更好的。

父母一听就放心了，临挂电话时，说要给她汇钱过去。可桃子知道，年迈的父母几乎没有收入来源，她怎么忍心要钱呢。

她拒绝了父母的援助，说这边工作都是供吃供住的、不需要钱。于是没见过大世面的父母也就深信不疑。

夜深了，她躺在冰冷的床上，蜷缩着身体，眼泪顺着眼角肆意流淌，她从未感觉如此孤独与无助。

她想着是否要回老家去，至少那里有亲戚朋友，遇到困难有人帮助，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也不难，足矣养活自己，安稳地过一生。

可转念一想，她之所以来大城市，就是因为不想过那种一眼看到老的生活。背负着父母的希望，承载着自己的梦想，怎么能就此放弃呢？

她想像着未来的自己，身着一身西装，出入高级写字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于是有没有那么难过了。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情绪起起伏伏，眼泪干了，不知何时才浅浅地入睡。因为太累了，桃子这一天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而是放肆地赖着床。

突然，电话响了，桃子被吵闹的铃声叫醒，迷迷糊糊，她听到对方说恭喜她，还未清醒的桃子莫名其妙，有什么可恭喜的，对方继续说道：“你被我公司录取了，编辑部实习编辑岗位。”

桃子像被雷击了一样，突然间清醒，连连道谢，并问清楚公司的地址和上班时间，才舍得挂了电话。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在她绝望至极的时候，却来了转机，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些天光顾着找工作了，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座城市，没能好好感受这儿的氛围。于是她决定出去好好逛逛。一番梳洗后，桃子涌入了热闹的人群。

当她走过每天都经过的路口时，突然发现广告牌上竟是一个大大的笑脸，上面写着：“请你一定要努力，但千万别着急！”

桃子仰着头，心想，这么多天，我竟然第一次看清楚这个笑脸，还好我留下来，要不然，我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了吧。

她对着广告牌大喊出：“好的！”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03

时光飞逝，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桃子从一个青涩的职场菜鸟，摇身变成了穿梭于大老板之间的摇摆女郎。

现在的她长长的头发、雪白的肌肤、婀娜多姿的身材，只是那双眼睛好像变得浑浊，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常常手里攥着一大把钞票开怀大笑，笑着笑着流下眼泪，然后一杯一杯地喝酒，把自己灌的烂醉，不省人事。

她不再是那个满满正能量的女孩儿，也不会再驻足街角看那个笑脸。

两年前，桃子的母亲病逝了，那时候她还没有挣够看病的钱，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她心都碎了，桃子恨不能自己替代母亲遭罪。

她想着这些年自己任劳任怨，埋头苦干，可挣钱的速度还是赶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于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天，她从报社辞职了，投身于公关工作，因为听说这个职业挣得多。

从那天起，桃子就常常出现在高级场所，她挣到了大把大把的钞票，然后去奢侈品店挥霍一空，她感受到了有钱人的日子，可心里却不爽。

她时常呆呆地看着家里各种奢侈品，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这有什么意义，可始终也找不到答案。

为了挣更多的钱，桃子总是带着一张面具，笑得放荡，勾走了那些有钱人的魂儿，都听她摆弄似得。

面具戴久了好像真的成了那个人，只有在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桃子才做回原来的那个自己。

04

今天，桃子没有浓妆艳抹，没有短裙高跟鞋，而是穿着一身运动服，她打算去公司辞职，她决定撕掉面具，做回真正的自己。

因为前天晚上，给爸爸打电话，感觉到爸爸的寂寞和对自己的想念，桃子的心软了。她似乎一瞬间明白，父母要的并不是钱，不是物质，而是自己的陪伴，可惜为时已晚，母亲已经走了，只剩下父亲一个人。

为了不遗憾终生，桃子决定放弃在这座城市的一切，放弃所有的虚无缥缈，回去好好陪伴年迈的父亲。

电话里她没有告诉父亲自己的决定，她想给爸爸一个惊喜。

辞职后的桃子卖掉了所有的奢侈品，只带了简单的衣物，装进那个陪她来到这里的行李箱。

这一夜她久久未眠，再一次站在窗口，看着这座城市，熟悉又陌生，在这里她落魄过，风光过，可就是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没有一点点安全感。

五年的时光，好似梦一场，梦醒了，该回家了。

凌晨，天边泛白，桃子拉着行李箱出了门，她没有直接去车站，而是回到那个路口，站在那个大广告牌子下面，仰着头看着那个笑脸，然后挥了挥手大喊：“再见。”转身去往离开的车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