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正式踏入工作行业时,都有一段或长或短的实习阶段,我也曾经历过。
又是一年实习季,学校迎来了一批来自WZ大学的实习生,我有幸成为他们的指导老师。见面会在小型会议室召开,三十多名实习生,十几名指导师把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望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神思恍惚,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春末,我和来自温州地区的同学共七人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温州LY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实习生活。
接待我们的校长很有气质,她不紧不慢地跟我们交代了实习的注意事项和要参加的会议。交谈中,她更感兴趣的是来自温州城区的燕子同学。也难怪,遵循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分配原则,我们这群人中只有燕子将来会回到这所实习学校,而我们将回到籍贯所在地的县城。
虽然有些失落,我们的实习热情却并未为此打折扣。遵循导师的吩咐,我们除了实习班主任、语文、数学等岗位外,还要从音体美中选择一门课程实习。因为从小体育成绩突出,在校期间又选修体育,我自然选择实习体育课。
体育指导师是高我一届的师兄,在学校我们没有多少交集,到了实习单位我从师妹降为徒弟。他极其严格,大多时候不苟言笑,教我整队、组织课堂、游戏、解散等体育课的流程,有时我们上体操内容,有时上径赛内容。每逢径赛,因为学校操场场地限制,都要借用隔壁学校的操场,师兄跨上自行车,嘴一挪,示意我坐上后座。我扭扭捏捏,不知如何是好?跟我差不多大的学生一脸羡慕,甚至比比划划说我们是一对,这更加重了我的不安。彼时,师兄和师姐正处在朦胧的好感中,我生怕突兀的坐在后座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于是,示意师兄先走,我带领学生奔跑前进。
到达操场时,师兄已经在用白粉画圈,只见他以自己为支点,以手臂为半径,绕行360度,簸箕上的白色粉末纷纷扬下,一眨眼的功夫,一个标准的圆形呈现在眼前,我暗自惊叹师兄的基本功,亦步亦趋跟着他学习,态度极其虔诚。也许正是因为这份认真,两个月后,师兄在我的实习鉴定表上写下完美的“优”字。
数学指导师是学校的领导,她讲课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每当讲完一个例题,粉笔一挥,即兴出题,当堂检测,学生的学习效果马上反馈。她还教我们油印试卷,当一笔一划刻出试卷时,我们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那时还没有“工匠精神”一词,如今想来,那时的老师绝对是用工匠精神来教育学生的。
语文指导师是个很爱笑的中年人,学生们喜欢围绕在她身旁聊天,她像妈妈一样对待学生,亲自给学生理发。电动剃发刀突突突地响,学生枯叉的头发纷纷飘落,剃刀所到之处,如收割机过境,呈现一片整洁的平原,一个个杨梅头干净清爽,充满青春动感。此般境界,看得我心痒痒,央求指导师让我试试,哪想到手的轻重不受控制,剃刀所到之处,坑坑洼洼,学生成了“烂头”。最后指导师只好把学生乱成一团的头发推成光头作为补救。此后,每当学生见我欲进理发室,个个鸡飞狗跳,逃得无影无踪,谁也不敢再当我的试验品。
实习期间恰逢学校举行“六一”庆典,校方看中了年轻的我们,虽然教书经验等于零,排演节目却是一把好手。我记得当时给孩子们排了两个节目,一个是舞蹈《北京的金山上》。这是我六年级时“六一”儿童节跳过的节目,凭着那一点点残存的记忆教学生跳。现在想来毫无舞蹈细胞的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拿一个残缺不全的舞蹈去忽悠学生,惭愧至极。另一个节目是哑剧《钉子》,指导学生模仿全国获奖的作品演出,节目自然不同凡响。
实习的条件很苦,如今想来却很幸福。那些指导过我的老师现今大多已经退休,师兄成为青年才俊校长,连燕子也当上了领导。我们从青涩走向了成熟,但是指导师教过的东西已然无声渗透在我的血液里:基本功是走向教育大门的入场券,爱和责任是开启教育的密码。教育来不得半点忽悠,产品做不好了可以回炉再来,学生教坏了,是回不去的一辈子。
“金老师,我的备课请您指导下。”肖同学像当年青涩的我站在办公室门口。
我不敢有半点马虎,一如当年带过我的老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