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读马尔克斯的小说《百年孤独》中写到失眠症,它说失眠像一场漫长的雨,从春季下到冬季因此抹杀了四季,所有抹杀时间痕迹的事物都是恐怖的。失眠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失忆,那时候,我失眠的更加厉害,夜里不开灯的房间,夜夜惊醒,抓耳挠腮,翻来覆去,终日与漫长黑夜为伴,加上烦躁的学业和叛逆的青春期,我开始了长达了几年的写作习惯,快乐悲伤,分别重逢,那些生命中的过客,栩栩如生的活在我的笔下。因为找到寄托,我开始慢慢入睡,由轻变重,由噩梦变成花团锦簇的梦乡,我开始开着灯带着眼罩进入睡眠,至此多年,从未改变,直到有一天……
忘了在哪个航班的杂志上看到了梁实秋《送别》的一段,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对于自己真正舍不得离开的人,离别的那一刹那像是开刀,凡是开刀的场合照例是应该先用麻醉剂,使病人在迷蒙中度过那场痛苦,所以离别的苦痛最好避免。一个朋友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我最赏识那种心情。这些年我送了太多人,唯独很少接人,机场车站是我唯一两个就算远远的望着都有种莫名的伤感,因为这两个地方承载了世间最多的相聚与分别。这是城市里挥洒热泪最真挚的一亩三分地,也是所有人转身挥手最落寞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我送了很多重要的人离开,唯愿去接一个最重要的人回来,直到有一天……
王勃的《滕王阁序》里有句话伴随我很久,他说: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情深似海,却也洒脱依旧,两年来总是能梦到重庆,机缘巧合去了山城,美到窒息的夜晚,朝天门的轮渡声,刘一手的火锅辣,放入时间锦囊的小心愿,这座城,因为没有太多的萍水相逢,所以回忆里的样子都是这座城的美好,《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开播以来,勾起了简单的念想,就想着再回重庆看看,打开时间锦囊,抬起头四目相对,嘿!你看当年本姑娘的字迹,也许,爱永远美在无法永恒,直到有一天……
收到的礼物很多,送出去的也不少,许是不喜欢欠人,总觉得大家应该在一个平等互惠的基础上共处,那些充满记忆与希望的礼物,让生活显得不再苍白无力,十二岁收到的第一套百科全书,小时候收到的芭比娃娃,学生时代收到的青涩心意,那些圣诞的礼物,平安夜的瓜果,新春的红包,还有那束生日未到的鲜花,都将有些人的生活早早的编织在了一起,哪怕只为了前方的分离,有些礼物,适合珍藏,一辈子不能忘,直到有一天……
十几的时候,和同学们爬树,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左胳膊,是那种全断,就剩层皮连着,忍着痛开始复健的岁月,医院里的孩子因为疼痛叫喊着,骂医生的操你娘的!而我在接骨时弱弱的叫了声叔叔:麻烦高抬贵手,医生看看我爹尴尬的笑了笑,我爹尴尬的准备削我!小弟崽子,摔坏脑子了!但我感谢叔叔确实对我是最温柔的,那时候,吃着不知道是什么鬼虫子碾成的药,成天病房躺着,窗子外的蓝天是那么清透,爸妈整日轮班陪我,隔壁爷爷每天送来的茶蛋饼饼,那个味道,我再也没吃过。我竟和一走廊病房的人打成一片,撒欢儿似的串门儿,我妈怕我快好的胳膊在整折了,我总没心没肺的告诉她,辛亏只断了一条,医生叔叔每天来查房的时候,总在叫小丫头片子,又哪去了,她总说:小丫头片子,眼睛很灵,他在家乡接了一辈子骨,前年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应该继续接骨去了,不会回来了。这个世上总有苦难悲伤,这些姻缘必是我们所经历的,愿我们总有一笑而过的大度与不计较,方可活的轻松些,爱就勇敢,不爱就放手,简单些,直到有一天……
乱乱的丙申年冬,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