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高中,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高中和大学,其实只有暑假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
当我还是个高中生,读书就是我生活中最大的意义,每天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和学习。其实比起学习和睡觉,我和以往的同学们更在乎的,反倒是吃饭。
我们学校是寄宿制高中,原本是一周回一次家,到了高三之后,以学习任务重为由,“自愿”签下了“卖身契”——“留校申请书”。于是我们的回家时间就变成了一个月一次,一次半天时间。
其实学校饭堂的饭菜也不能说难吃吧,最起码比起初中那到了饭点已经凉透了的饭菜,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但是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何况都是统一口味的,不会迁就你的小心思。什么也比不上我妈做的饭。
于是每周日三点过后的家长探访时间,就是我整个星期里最大的盼头。
三点过后,冰冷无情的学校大门铁闸缓缓打开,学生们卯足力气,用冲饭堂的速度冲向门外家长的怀里。
“唉哟,宝贝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快来快来,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红烧猪蹄。”
“儿子你这次期中考试排名多少?考得怎么样?你别光顾着吃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
诸如此上的对话还有很多很多。
我也不例外,走到对面车道停着的家里的车,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下,我妈开始帮我打开保温饭盒。
第一层,是油亮亮的肉:有时候是鸡翅,有时候是排骨,但是最多的,就是我妈亲手酿的茄子、莲藕、香菇和苦瓜。
一大早去菜市场买来最新鲜的猪肉,肥瘦适中,细细剁成肉末。加入切碎的马蹄(荸荠)、香菇、木耳等等,一个方向搅上劲,等到肉馅的粘度刚好就加入调料——生抽、胡椒粉、盐、少许糖和淀粉,继续搅匀。将肉馅填到切好的茄子、莲藕里面。
先大火把油烧热,放入少许盐,这样等会煎制的时候就不会油花四溅。放入食材之后,先大火煎至两面金黄,再倒入适量水没过食材,转小火煮熟。等到茄子喷香四溢、软糯可口的时候,这道菜就做好了。一定要趁热放进保温饭盒里。
第二层,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十分香甜,跟饭堂里一时熟过头变得软烂一时夹生的米饭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
第三层,则是精心煲好的老火汤,从早上开始煲,好几个小时才能让食材的味道充分融合在一起。
爸爸见我坐下开始吃饭,才把窗户打下来,把车里的空调都打开,让我在炎热的天气下舒舒服服地吃饭。
我一边吃饭,爸妈一边将收拾好的大包小包一一拿出来。(学校没有小卖部,只有每周的放风时间我们才能出校门去添置个人用品。)
这个袋子里是水果,记得每天午睡起来吃个苹果,还买了你最喜欢的水蜜桃,要先吃掉,不然时间久了会坏掉。
那个红色的袋子里是买好的零食,课间饿了的时候吃,但也不要吃太多,容易上火。
还有那个小袋子里面是感冒药之类的,天气热不要贪凉对着空调风扇吹风。
我一边咽下嘴里美味的饭菜,一边点头敷衍:“嗯嗯嗯,知道了。”
清点完一遍给我带的东西,爸妈就开始了家常模式——跟我说这个星期里发生的事情:
你表弟上个星期小测又没考好,被你舅妈打了一顿。
家里阳台上种的金银花开花了,整个阳台都散发着金银花的味道。摘下来晒干了一些,下星期给你带过来泡水喝,清热解暑。(我也不知道我哪来这么多暑)
从父母的口中,我知道了这个星期里的事无大小,以至于我每个月回家的时候对身边的各种新变化都能对得上号。
温馨欢乐的时光过得那么快,眼看着时间快要踏点到六点半了,晚自习要开始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地下了车,带着父母大包小包满满当当的爱。
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家里的车一溜烟消失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心里有几分的酸楚。不知道是因为对父母大老远跑过来还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的愧疚,还是接下来一个星期又见不到他们的不舍。在爸妈第一次来学校看我,他们回家的时候,我转过身回学校,眼泪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收也收不住,一个劲地往外流。一段时间之后才习惯他们离去的身影。
回到教室,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大家都掏出大包小包的零食水果开始分享。在小林那里喝一口妈妈的爱心汤,在小黄那吃一口小蛋糕,坐下来跟同桌分享一盒小番茄。随着上课铃的响起,我们的周末时光就这么结束了。
一眨眼的速度,我的高中生活就这么随着高考而落下帷幕。曾经一起奋斗过,一起努力过的同学有很多已经随着两年的时间而消失在我的脑海里,就算在街上遇到也可能不会打招呼了。没有了共同目标的我们,不过只是回归于人海罢了。
不太熟络的同学可以随着时间遗忘,但是我记忆中的周末家长探访时光,却是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无法忘却。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只想吃一口在学校门口我爸妈送来的香喷喷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