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

我是一个八零后,我有一个弟弟,我跟弟弟只相差两岁。妈妈说我跟弟弟在中国计划生育最严的几年出生的,我跟弟弟都受了委屈,但是她和爸爸那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千辛万苦的把我们拉扯长大,一转眼希望我在家我却远嫁,希望弟弟志在四方缺留在他们身边。

我跟弟弟如今都过了三十而立,但是之间的关系缺一言难尽。家庭关系里,我与弟弟的关系我不知道怎么说。

一、小时候

我六七岁的时候,我四五岁的弟弟才被领到家里,妈妈让我叫他弟弟,让弟弟叫妈妈大娘,叫爸爸大大。

我第一眼看到弟弟,就充满了敌意和抵触。心里想:小不点,来和我抢爸爸妈妈,哼。我们小学的时候就为挣铅笔,挣玩具,挣吃的争吵打闹。每次闹完矛盾又不小心开口跟他说第一句话的我都被弟弟就回我一句:“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小孩子也有脾气,我每次被他这样diss,我就在心里有一万个骂自己的声音,说下次一定记住,没记性。于是,我从闹矛盾冷战的时间从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到能坚持几个月。

在这种吵吵闹闹中长大,说实在的姐弟之间也没有多少关心和爱护。他是跟我在一个屋檐下,跟我有同样的爸爸妈妈,但是我们交流很少。爸爸妈妈工作太忙,也忽视了我们之间的这种冷漠了。

二、看电视引发的战争

我上初中三年级的某天晚上,是一个初冬,我记得已经穿毛衣和棉服了。晚上,我跟妈妈和弟弟(爸爸还没回来呢)一起在看一个什么电视剧,看到动情之处,我听到弟弟脱口而出:“操,这不可能。”之类的话。

我于是笑着提醒他:“弟弟,你刚才说脏话了,要注意啊。”“啥?我说脏话了?不可能。我咋不知道。”弟弟反驳。

“你真说了,我真听见了。下次注意不就行了?”“我没说,我为啥要注意。”弟弟语气更急躁了。停了大概五秒钟,对我叫嚣,而且恶狠狠的瞪着我,一字一字的说“你为啥要在妈妈面前污蔑我?”

我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笑而且偏执,而且自负又带着敌视,原来我在他心里从来没把我当成姐姐和亲人。我说:“随你怎么想,不想跟脑子不清楚的人说话。”

妈妈也在此时爆发了,一边把电视关上,一边对他大喊:“你姐说的都对。我也听见你说脏话了。刚才不说你,因为觉得是小事。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姐姐。”

“妈妈,你从来都袒护姐姐,我不相信。”弟弟回答妈妈的话让我更失望,也让妈妈怒气更盛。

妈妈很生气,说你好好想想,反省一下吧。我就回屋里面写作业了。妈妈也去忙了。家里静极了。过了约半个小时,我出来打水洗脚。无视还在电视机前僵坐着的弟弟,路过他旁边时。他忽的站起来:“我又仔细回忆了好多遍,我绝对没说脏话。”又顿了一下说:“你敢当着咱妈面发誓吗?就说,如果你说谎了,就让你变成哑巴。如果我说谎,我就变成哑巴。”

“你给我出去吧。我不想要你这样无情无义,没有亲情,恶意度人的孩子。”妈妈听见了,从屋里冲出来,把只穿了一件毛衣的弟弟赶出了家门。

我拥抱妈妈,一边安慰:“妈妈,算了。这会那么多冷啊。你让他这个初一的男孩去哪里。有晚上了,又冷。”

“唉。。。”妈妈难过的眼眶红了。“不知道怎么是这样的孩子。不贴心,我看以后也不会孝顺。”

“唉,算了,你现在这样做也只能出了现在的怒气。何必呢。他心里会更觉得妈妈也不向他,更记恨我这个姐姐的。”

结果是,妈妈狠心让弟弟在冰天雪地的外面冻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我家地下室门口把他又捡回来。之后,弟弟越发内向,很少在跟我互动了。连带跟本来就不太亲的母亲除了必要交流也避免多说话。

三、我和弟弟的大学

后来弟弟也考上了我所在的城市上大学。好像上了大学,我们都长大了些,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在我们在一个城市上学重叠的两年时间里,我一直用的是建行卡,弟弟总觉得邮政卡手续费少,游说父母把每个月我两的生活费都打他卡里,让他转交给我。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我每次拿钱,都邀请他吃顿大餐。

好吧,我觉得是弟弟,也没关系,偶尔抱怨他是剥削家。他就笑着说不用每次下馆子,去吃食堂也可以。但是我真的有次带他去食堂,他又不高兴:“姐,你也太小气了。”我请他吃了那么多次,偶尔的食堂就叫小气?那他叫什么?我算看明白了。他不止小气,还还说场面话,言不由衷呢。

记得大学的时候秋天来了,我有次带他一起去逛街。我说弟弟买套秋衣秋裤吧,天气冷了,你长得快,是不是之前的小了?弟弟不假思索的说:“秋衣秋裤好的要上百,太贵了。算了,我还是回家让妈妈给我买吧?”天啊。我知道了,在他眼里,他自己的钱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的钱能用多少是多少!

四、我难忘的月子

几年前我和弟弟相继结婚了。弟弟家孩子比我家大了快一岁。一直没买房子。弟弟一家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我生完孩子一个月,我回娘家坐月子。我和女儿住次卧。爸爸妈妈也住一间次卧。弟弟和弟妹和他家孩子住主卧。

白天,我跟妈妈哄两个小孩。弟弟弟妹去上班,爸爸每天也很忙不在家。妈妈是个细心又周到的人,承担了全家一日三餐,还想多照顾我。我就待了三天就受不了了。不是嫌弃妈妈照顾我不好。是发现妈妈太累了,我这回来,又添了两个让她伺候的人,我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我心疼妈妈 。

我来之前妈妈的日常:妈妈白天一般六点多一点就起床做饭了,为了让大家有食欲,还经常买豆腐脑,油条,包子等。弟弟和弟妹每次七点钟吃着妈妈做的饭还挑剔,总嫌弃不可口。弟弟孩子太小,夜里睡不安稳,总是醒。一醒,只要五分钟没哄着,弟弟就理直气壮的把孩子大半夜的报给妈妈哄。妈妈一个人在漆黑的客厅,一边抱着她爱的孙女踱步,一边轻声安慰,大半宿大半宿的不睡觉。白天又支撑着自己多跟不会说话的孩子交流,唱歌讲故事。根本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一日三餐加上尽心尽力照顾小孩子。真的说不出来的累。

自从我回来了,我真不忍心只安心享受着一日三餐和只管我的孩子。我很快承担起买菜做饭的家务,想让妈妈多点休息时间。但是妈妈太实诚了,总是利用这一点点时间,给我的孩子织毛衣做小衣服。我说妈妈,不用做,买就好了。妈妈说,这是她的心意,孙女和外孙女一样宝贝。

在我在家坐月子的一个半月中,我想借一下弟弟的笔记本偶尔上一下网。弟弟三个笔记本。他多次推脱你月子里注意眼睛,不要上网。我气的差点在老家买一个新的。表弟听说了我想用电脑。第二天就送来了一台本本给我用。这就是亲弟弟和表弟的区别啊。唉。

结果,我发现白天在家的时候我用本本根本上不去网,家里的网速龟速。我找来会修笔记本的表弟来检查网络。表弟支支吾吾,说可能信号不好呗。

我不是傻子。我送表弟走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我郑重的又问了一边原因。表弟说,是表哥(也就是我的好弟弟),故意把局域网设置的小手段,除了特定终端,其他机器即使能连上也特别慢。

真是我的好弟弟啊。妈妈知道了,也为弟弟不耻。这种恶心家人,还把丑事不惜联合外人隐瞒遮羞的手段,真是厉害。妈妈说,不上网也好。好好咱娘俩说说话吧。唉。

五、妈妈生病时的我和弟弟

我早告诫过妈妈,要注意身体。妈妈总说没事,她身体好的很。就在弟弟女儿一岁多的时候,在我女儿11个月的时候(本来天天盼着她这个外婆来我这边休息一下,也过来看看外孙女),弟弟突然的电话告知妈妈脑溢血,病情堪忧,前途未卜。

在我和丈夫奔赴老家,给看病动手术时,弟弟的一番话让我恨到骨子里了:“我不同意做大的开颅手术,因为这样,即使妈妈醒过来,也不能生活自己了,她也不愿意这样活着吧。而且,谁来照顾?这会降低我的生活水平。姐你会辞职在家照顾咱妈吗?”

我的骂声和爸爸的巴掌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只是这心意说出来,那么直白赤裸裸寒凉啊。我不怕他对我无情意,可他对养他爱他的妈妈对他全家付出累出病的妈妈说这样的话,真的让我不能接受。

最后,妈妈命大扛过来了。妈妈也看清楚她这个嘴脸了:“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妈妈豁达多了,一边努力复健,一边给了弟弟一笔钱,让他自己去找保姆看孩子去了。弟弟也又称这时候,问爸爸要了一笔钱,买了城市另一边的房子独自去生活了。

唉。我问妈妈:“后悔生弟弟吗?那时候生弟弟计划生育严格,你们是老师,受了多少罪啊?”“妈妈笑着说,当时不后悔。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不过,这就当是修行吧。还账来了。咱们家,只有狠心的孩子,我做不到狠心的母亲。”

自从妈妈生病后,我们亲姐弟一年也大不了一次电话,冷漠的就犹如不认识一样。我很介意他这样对妈妈。妈妈总是给我电话,说,他比我小,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难免有心结。你当姐姐的,能原谅包容他最好,就当为了爸爸妈妈吧。那天弟弟有难处,找到你,你可不能不帮忙啊。

我的好妈妈啊。我一遍一遍的被这话终于松动了,我答应了妈妈。只为了让她安心。

六、我和弟弟

成人世界的和解总是不太容易。这一两年,我们终于能见面说话了。我为以后的缓和慢慢打基础吧。

我从来没怎么在弟弟上身感受过兄弟手足之情,之前有一个电影叫《我的兄弟姐妹》很羡慕。我这样的弟弟,我们这样淡如陌生人的关系,其实也是我的失败。但是我真的现在,至少现在还做不到想妈妈一样原谅他。但是,我知道,他是我弟弟,是我跟来自一个地方的弟弟,愿他一切安好吧。

ps:我一直羞于揭露自己的弟弟,这篇文章写的难受。有谁有跟我一样款式的弟弟吗?


图片来自网络(姐弟关系都有那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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