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糊涂


“咩(妈)…” 一听到窗外熟悉的语声,我赶紧在炕上打滚到窗台边向外张望,我妈正在小院里停放自行车,身后不远处我爸也推车进来了。

      姥姥边走边伸手解身上的围裙,迎了出去。“你们怎么回来了?”听到姥姥惊喜地问。“回来眊眊,看你和额爸在家里作什么呢”,姥姥听了我妈的答复,才放下心来。我感觉多少有些异样,我妈两眼微红,没有如往常一进门便一把拽住我,搂住又亲又闻。姥姥若无其事地招呼两人上炕,转身忙取碗提暖壶倒水。

      “怎么?路上刮风把眼迷了揉的?”姥姥平静地问道“没啥事吧”。我妈听到姥姥的问话差点笑出声来。“即使站在珠穆拉玛顶上,看不到你咩(妈)的一点好处”当着姥姥的面,我妈直视我爸,怒嗔道。我知道,这其实是向姥姥倾诉内心的不满。我爸一边笑着避开我妈犀利的眼神,一边招呼我到他身旁去。“饺子一出锅,额家这婆婆喊让人家姑娘先端”我妈的情绪明显出现波澜,“媳妇儿是媳妇儿,姑娘是姑娘。在炉窝里,这婆婆给姑娘交待时,恰巧我在身后站着,她不曾留心”。这情景,我妈如无意中截获了一重大情报,变得义愤填膺,水缸近乎起火了。我爸依旧有涵养地笑着,并未应声。

      “这死女子真糊涂!你先说最后有你吃的饺子吗”姥姥接着发话,但并未推波助澜“人家姑娘小,该先吃!理所应当先照顾她们,你当大的,必然有当大的样子!”。我爸仍旧笑着道“额咩(妈)糊不糊涂,人家额婶可不糊涂”。话音未落,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姥爷回来了。我坐在我爸怀里,开始听他俩寒喧国内国际的大事。我妈渐渐和姥姥转移话题,硝烟早已散尽了。

      多年后,我常常写些回忆姥姥的文字,打捞岁月里那些并未远离的情感。每每提起她,我爸总是一本正经地对我感概“你姥姥确实是一个通情达理,令人尊敬的老人。你妈背后牢骚归牢骚,从来没当面给你奶奶难堪过”,我妈剜他一眼,接着笑道“是额咩(妈)真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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