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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梦见了老家的院子,我十五岁那年,因为公路扩展被拆迁,全家搬到了四十公里外的县城,如今已过去十六年。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承载了我所有童年的喜怒哀乐。长大后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可老家的院子却是唯一反复出现在梦中的地方,梦中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我从来未曾离开过。
从求学到工作,转眼间十多年过去,自己也已过三十的门槛,小时候觉得三十岁是多么遥远而显得老气横秋的年龄,可如今,当如梭的时光带我走到而立之年,却觉得自己依旧是个孩子。
我在那里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童年,如果没有因学习差而受的种种“苦难”,那个时期是我最无忧无虑,最值得留恋和回忆的阶段。也许是年龄使然,总喜欢回忆过往,而那些时光就像酝酿在心中的一坛老酒,时间愈久愈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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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中的院子里,总是欣欣向荣,院子四周是青砖大瓦的房子,正中围着篱笆的花园里,种满了各种果树花卉,有黄花、百合、牡丹、芍药、梨树、苹果树、核桃树、樱桃树;圈里的大肥猪、鸡鸭,给院子增添了一份生机勃勃,春夏秋冬在院子里演绎着不同的景色。
春天樱桃花开的时候,当粉色的花朵挤满了树枝,嗡嗡的蜜蜂在园子里飞舞,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人的心情便也如那三月里的太阳,温暖而明亮。我们喜欢沉醉在那样的明艳的春色里,轻轻用手拂去落在发丝和肩头的花瓣,走进那个如童话般美丽的世界....
夏天的傍晚,全家人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乘凉,我们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听爸爸讲着嫦娥的故事,仿佛朦胧看见月亮里有一个拿着斧子砍树的人,树下有一只拿着玉杵捣药的兔子,爸爸说那个砍树的人叫吴刚,那只兔子就是玉兔..以后的许多年,每次在异乡看见月亮的时候,我便想起了这个故事,也想起了那无数个家人在一起度过的夏夜...
秋天果子成熟的季节,当那满树硕大的果实快要压断了枝条,中秋的步伐便已临近,此时也是核桃成熟的季节,绿色的外壳长大了嘴巴,展示出饱满的果实,我们姐弟三个喜欢爬到高高的核桃树上,将核桃摘下装满挂在脖子里的布袋里,累了的时候,便坐在树枝上休息,望着隔壁邻居家的院子,出其不意仍几个核桃过去,引得隔壁婶子脸上笑开了花。冰雹是这个季节最让人猝不及防的,还没来得及摘下的果子,遇到冰雹便瞬间被打落满地摔的稀巴烂,奶奶心疼那些果子,便顾不得我们,让我们姐弟扯开床单的四角,站在树下抢收,噼里啪啦落下的冰雹和果子砸得脑门生疼,但谁也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雨水,全力以赴地在树下来回奔走,抢收着每一颗果实...
小时候的冬天,最喜欢的日子总离不开雪,鹅毛般的大雪下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整个世界便银装素裹,初升的太阳照射到枝条,远远望去闪着银色的光芒。我们总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急忙穿好衣服去踏雪,在院子里走出一串串长长的脚印,我们也会拿着笤帚帮妈妈一起扫雪,堆起小雪人,寒冷的日子里,心里却异常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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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也并不全都如四季一样美丽,
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告别,从起点走到终点,不管有多么美好的童年,我们总有说再见的一天,就像我们总有长大的一天。小时候总渴望长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当二十岁第一次踏上南下求学的列车,殊不知以后的路便离家越走越远,一个人在外求学,毕业后又一个人跑到离家两千公里外的城市打拼,如今当自己无时不刻思念故乡的时候,便时时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日子,还有抹着鼻涕在土里面打着滚长大的我们...黄土高坡的故乡是养育我长大的地方,不管它多么偏远而贫瘠,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那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也是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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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复读毕业那年,我终于如愿上了本科录取线,爸爸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山上的庙里还愿,因为听说那座山上的神仙很灵,每当他感觉家里困难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每当他做一件事情始终不能成的时候,他都会一个人跑很远的路,穿过一条河,绕过一道梁,然后爬上山,到那个庙里烧香祈祷...在无数个风里雨里,他一个人默默地撑起了这个家,也让我在无数次失败之后,终于坚持到了最后的胜利。记得那次回来的路上,看到远处一列向东驶去的绿皮车,我指着车对爸爸说,将来我也会坐上那样的列车到很远的地方.....
生命中总有那么多神奇的时刻,也许不经意的一句话,往后便真的成了现实,那年九月,第一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晃十多年已过去,聚聚散散成了我人生的常态,可家的那头,永远牵着我内心的这头.....
故乡,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