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离家十年了
和父亲的交流一直就很少
即便回家也是聊聊工作
格局小，歪理多
这是父亲一直给我的感觉
和他说话很累，还是那套吃亏是福的老理
总是计较些无聊的小事，无端的教育我
每次都是我烦躁嚷起来，起身离开了
那时我还不懂得迁就他
02
每年主动给父亲打电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甚至给母亲打电话时都忘记问父亲的近况
我在北京安了家
曾炫耀的邀请父亲来我这看看
父亲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等有时间去
这话一放就是三年
我也再没有提过这事
好像习惯了和父亲这种互不关心的状态
我赌气他没有以我的骄傲而骄傲
那时我还不懂得关心他
03
一直觉得他活不明白
好好的工作退了休，非要到老家整块地
养了鸡、鸭、鹅，羊，狗，大大小小百十张嘴
还种了3亩地的蔬菜，70亩地的玉米
天天整的自己灰头土面，邋里邋遢的
孙儿们都觉得太脏不愿找他
我也总是抱怨他没事找事，收拾利落点
看看孙子，逛个鸟市，颐养天年不好嘛
非要整成这样让别人嫌弃
父亲总是尴尬的说下次整干净点
那时我还不懂得理解他
04
每每假期回家，后备箱都会被塞得满满的
一箱子笨鸡蛋，给孩子补补营养
葱、蒜在北京太贵了，多带点
这枣是提前捡出来的，你贫血多吃点
面是自己家磨得，做出馒头来有劲道
花生都包好了，煮粥时放点养胃
这次腌的咸鸭蛋，油多，蛋清还不咸
这点空儿还能放俩南瓜……….
“好了，好了，带去我也没空做，不要不要，
花不了几个钱就买一堆，我费那劲往北京拉”
每次都推搡着，赶紧盖上后备箱，上车走人
留下父亲的叹息飘在风中
“到那买不都是钱嘛”
那时我还不懂得成全他
05
我不懂的还有很多…….
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在外打拼
总觉我可以傲视所有人
凭我自己本事立足，我无需取悦任何人
这么多年，和父亲的对话都是单刀直入
从未有过半分婉转温顺
我认为我让他骄傲了，所以我配这样说话
我就像一个骄傲的树冠，意气风发
时而嘲笑下脚底的树根丑陋不堪，难登大雅
时而又抱怨他牵绊了自己的脚步，看不到更远的风景
而树根一直默不作声，依旧给予我一切所需的养分
我不屑一顾
06
直到某天，手机上收到了几张照片
是小妹发过来的
照片上的黑白图案，我是一点看不懂
但右肾严重积水，无功能，切除治疗
这几个字是异常的扎眼
这是父亲的体检报告
我心慌了
腿发软，站不起来
07
从未想过，父亲会累
从未想过，父亲会老
从未想过，父亲会病
我突然心虚了，没了底气
从恐惧到无助，再到抽丝的痛
再到痛彻前非的悔
原来我一直能坚强的撑着，不是因为我有多努力向上
而是源于我有根
根没有生在我心里，却早已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原来我骄傲的资本，是根给的
根累了、老了、病了
我该何去何从…….
08
儿回来了，褪去锐气，褪去锋芒
砍去枝蔓，化作肥料
守护老根，我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