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造101』和世界杯夹击赚取流量的时候,一部有着两毛特效、剧情拼凑、配角尬演的网剧,竟然毫无征兆地火了。
这部网剧,就是《镇魂》。
上线仅两周时,网络播放量破4亿,微博话题点击量高达12.5亿。两位主演朱一龙和白宇的微博评论数,由之前惨兮兮的几百几千飙升到十几万,就连一向苛刻的豆瓣也给出了6.4的及格分。平心而论,两位男主的演技确实是在线的,眼神里都是戏,对小情绪的处理也很到位,而且造型确实很美……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这部网剧突围,真正让它爆红的是可怕的腐女滤镜,她们甚至有着自己的名字——镇魂女孩。她们将兄弟友情理解成爱情,每一波脑洞大开的表情包都能顺利将主演送上微博热搜榜,而两位男主自然也迎合这种趋势,时不时地微博『撒糖』……
这可能是第一部依靠表情包这种低成本的营销方式来获得巨大曝光量的网剧。而镇魂女孩能做的远不止这些,刷播放量、刷排名、众筹应援、粉丝互掐、机场接机、承包地铁广告……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粉丝对明星的生活和成就这么不遗余力、不求回报?
特质喜好
最浅层的原因,就是这个人身上有你喜欢的某一个特质。
可能是ta的长相或身材正好符合你的审美,比如朱一龙的眼睛、胡歌的鼻子、彭于晏的八块腹肌……也可能ta的气质正好是你欣赏的,比如俞飞鸿的大气、王凯的真诚、黄渤的幽默等等……
这些外在的显性特征确实可以为自己带来群众的好感,但还不足以让明星和粉丝之间产生强关联。
举一个生活化的例子,比如之前在网络走红的卖鱼西施、炒饭西施等,因为外表好看而吸引了人们的关注,但这样的关注是不可持续的,热度最多维持两三天。人们只是想多看一眼,想要发动这部分群众来为自己投票、应援是不可能的,感情浓度明显不够……
所以粉丝对明星的疯狂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自我投射
人是非常自我的动物,人们在潜意识里对于自我的重视永远要超过对其他人的感知。
比如,你在开会的时候说错了一句话,可能你自己非常自责、愧疚,但其他人未必当回事。比如,你不小心弄脏了衣服,你会觉得街上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你身上的污点,但其实根本没有人在看你。
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自我的感受放大,而粉丝也会将真实的自我或者期待中的自我投射到偶像身上。
Ta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却一直默默努力,蛰伏十年终于红了,这让『我』看到了那个曾经处于劣势,却仍然不放弃希望的自己。
Ta敢于突破传统价值观的束缚,放下所有,只为了追求心中的梦想,ta独立、自信,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这就是『我』一直想做却没有勇气去做的自己。
一定程度上,创造101王菊的走红就是这样,当『我』为她投票的时候,『我』不仅仅是在支持她,更是在选择那个心中的自己。而创造101中杨超越之所有能招来全网的抨击,也是因为她挑战了『我』的价值观。『我』讨厌那些没实力、不努力,只靠撒娇卖惨获得一切的人,杨超越爱哭、走音、肢体不协调,凭什么得第三?
所以抨击她就成了最政治正确的事情,至于这究竟是她本来的样子,还是后期剪辑的效果,没有人关心,群众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出口才是最重要的。
但仅仅有“投射”还是不够的,想要让一个人长时间不求回报地支持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营造『参与感』是必不可少的。
这方面最成功的案例就是TFboys了,从他们第一次公开演出到如今的全国爆红,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但是他们的粉丝却亲眼见证了这三个男孩从稚嫩到渐渐成熟的过程,这中间投入了自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只想小心呵护,容不得别人半点诋毁。
但凡传出一点谣言或者绯闻,粉丝们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应速度简直比公关团队还要快,她们常说的是: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你了解他吗?我们自己都来不及心疼的人凭什么让你们这么诋毁?
其实,想要站得高就必然要承受更多人的眼光和评论,更何况他们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经纪公司和运营团队,小小年纪就拥有着普通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社会财富。真的,看看自己的银行存款,我怎么觉得心疼自己才是正事呢……
说到底,别人的成就对我们来说,为什么那么重要,甚至超过了对自我的关注?
奶头乐理论
虽然听起来很没有节操,但其实这是国际战略学界的一个正经学术名词。这个理论的提出者是美国著名的战略学家布热津斯基。
早在1995年,在美国的旧金山曾经举行过一场集合全球500强经济界、政治届精英的会议,这场会议旨在解决由全球化引起的一系列问题。与会者一致认为全球化的激烈竞争将使全球80%的人口“边缘化”,如何解决这80%的边缘化人群和20%搭上全球快车道的人口之间的贫富差距是今后社会发展的主要问题。
但布热津斯基却提出,贫富差距是无法解决的难题,解决贫困人口不满的办法只有一个——给他们的嘴里塞上一个『奶嘴』,安抚他们的情绪,占用他们大量时间,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丧失思考的能力。
奶嘴的形式,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发泄性产业,包括色情业、赌博业、暴力型影视剧、游戏、体育等。
另一种是满足性产业,比如大量肥皂剧和偶像剧,明星八卦、真人秀、热点新闻等。
这样一来,人们的生活就会被一味满足感官刺激和情感需求的产品所填满,人们会越来越丧失主动思考的能力,而逐渐依赖媒体来替自己做决断。
听起来虽然像阴谋论,但确实解释了如今的社会现象,并且技术的进步并不会缩小这种差距,反而固化了社会的分层。
比如一款火爆的游戏,背后往往是几百人的团队在运作,除了要使用最尖端的技术,还要配合心理学、行为经济学、认知神经科学等等学科的理论支持,让你欲罢不能。游戏的目的,就是主动为你营造一个虚拟的空间,让你忘却现实的物质需求和时间流逝,沉浸其中,不断升级,不断消费。
一款游戏的成功对于开发者而言,是巨大的商业价值,但对于每一个消费者而言呢?
又比如像抖音这样的算法推荐类应用,依靠强大的人工智能技术,为每一个用户精准推荐符合你口味的短视频。每个视频都不长,只有十几秒,而且沉浸式全屏播放,默认重复,手指一划便自动进入下一条视频,往往等你回过神来,两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资本可以做到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被这种无意义的“奶嘴产业”影响着。保持专注和自律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就比如,之前看过的一部日剧《女王的教室》,既得利益者总是希望我们不要做多余的思考,只静静地享乐就好了。
说这些,并不是想以一个多高的姿态去鄙视哪个群体,而是我们不得不问问自己,在这样一个崇尚享乐的时代,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比『享受』本身更有价值?
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的理性思考吗?还是任凭商业资本利用你人性中懒惰、贪婪的弱点而鼓足了他们自己的腰包呢?
所谓『元认知』就是这样,你要尽量跳脱出“自我”的束缚,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自己的行为,思考自己的思考。
有点难,是么?
但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不断自我进化的过程,如果什么都很容易获得,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每一天都处在洪流般的无效信息中,该怎样向上攀爬是一辈子的问题。
与其对别人的成就摇旗呐喊,不如踏踏实实地面对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