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唐，开元十四年，夜，宵禁。一阵风吹过街道，然后随着风的，一盏盏灯笼从一个个小巷子亮起，飘过……
灯笼在朱雀大街上汇聚成一条光的河。这时，那些提着灯笼，穿着人类衣服的小小生灵，才渐渐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它们，是猫！
这是关于猫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叫秋儿。她是一只被人类男孩春儿所救的猫，一只会法术的猫。
春儿变成猫后误入了耗子洞，为了救春儿她来到老鼠王国，在这里，和蛇老大交易……
而另一端，春儿却被一只耗子和尚囚禁在家中，这和尚意欲何为？春儿能不能顺利逃出？秋儿又能不能找到他？一场关于使命与成长的故事就此展开。
第三十三章 老沈和小猫
鼠目寸光，对老鼠来说并不是贬义，因为老鼠的眼睛确实是看不了太远。这个太远包含着从老沈家东屋到西屋的距离。
所以，到了东屋，小胆娘就完全看不见西屋前的老沈在干什么。但是，它可以闻，老鼠的鼻子很灵敏，就是二十个东屋到西屋的距离也能闻得过来。
于是，小胆娘打开了一条门缝，将鼻子伸向天，使劲吸，抖动那尖尖的鼻子。
尖尖的鼻子渐渐在小胆娘的脑子里描出来一个轮廓，漆黑地，类似于影子的轮廓。轮廓里，老沈已经打开了门。
这让小胆娘很兴奋，她急忙往前探探身子，但还记得老沈那句回屋的话，所以，脚始终站在屋子里。
“它跟谁说话呢？”脑子里老沈的轮廓还站在西屋外，而且似乎是在跟谁说话。
老沈有口臭，所以，它张嘴说话小胆娘是能闻出来的。但是闻出来，小胆娘却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老沈为什么说话，想不出它为什么不走进去。开始，它以为是小胆，以为是老沈在叫它，可又不太对，如果是小胆，老沈干脆去抱就行了，用得着非站着说么？
小胆娘想着，又使劲闻了闻，这一闻不要紧，脑子里突然多了个形象，是一滩血的形象。
“怎么会有血呢？谁的血？小胆么？”它不自觉地想，不自觉地跑出了东屋。
等它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院子当中，就仿佛被风无辜吹离港口的小船，有些飘飘摇摇，有些无依无靠。它想要倒，想要回，却最终还是被儿子的安危拉着往西屋走去。
就在小胆娘走的时候，轮廓也动了，老沈的轮廓，冲了进去。同时，小胆娘闻出来老沈口中的臭还夹杂了一种类似酒的味道，它熟悉这味道，只有老沈发急的时候，嘴里才会有这种味道。
“怎么了？怎么了？”小胆娘问着，先是问着老沈，转而又问着它自己。都没有回答。因为它那虚脱了一样的声音，是老沈和自己都听不清的。
鼠目寸光，好在，鼠目还有寸光，所以，只要再走几步，小胆娘就不用闻了，就能看清西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胆娘想着，坚持着往前走，但没走完，老沈就已经抱着小胆出来了。
老沈看见院中的小胆娘，吓得一惊，它想骂，想问小胆娘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但骂到了嘴边，却成了温柔，老沈温柔地把怀里的小胆往前一递，温柔地说：“这家伙，睡着了......”
小胆娘有些庆幸，又有些欣慰，它接过了小胆。这个原本睡着，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小家伙一到娘的怀里就活份了，开始扑腾着，动着脑袋四处找奶头。
“哎呦，别急，别急。知道咱们小胆是饿了！”小胆娘说着，将奶头塞进小胆嘴里，满足地转过身，往东屋走去，而老沈则默默来到西屋前，默默锁上了门......
之后的日子平平常常地过了几天，几天里，小胆从那个眼睛还睁不开，一身胎毛的小耗子，转眼长成了能跑能跳，动不动就上房揭瓦的混世小魔王。
按小胆娘的话说，小胆确实帮它重新定义了“娘”这个字。因为给以前的十八个孩子当娘和给它一个当是完全不同的。十八个都赶不上它一个淘。
几天里，小胆娘因为这个“淘”字忙得不可开交，每天睁眼就是小胆，闭眼还是小胆，几乎忘了那个上锁的西屋。
几天里，老沈早出晚归，归来就会背着个口袋，趁着小胆娘哄孩子，一头钻进西屋。
几天里......
只是，几天转瞬就过去了，就在刚刚过去的夜里，平静被打破，西屋传来了响动。
响动并不大，却也在这个安静的夜，显得格外骇鼠。尤其是对小胆娘，就像是个噩梦，让它迅速惊醒，迅速唤起关于那滩血的模糊记忆。于是，小胆娘迅速看向了身边。还好，小胆还在。
“哎呦！吓死我了。”长舒一口气，小胆娘又转向另一边：“老沈呐，哎！老沈？”然而，另一边的老沈却不在了。
小胆娘慌乱地抱起小胆，慌乱地冲出屋子。这时，它才看到西屋的门前有一片亮光。走近，原来是老沈。站在西屋前，提着灯笼的老沈。
小胆娘来到老沈身旁，陪着它一起看那被灯光照亮的西屋屋门，还有门上的那把大锁。
看了很久，小胆娘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萦绕心头已久的话：“你究竟在这屋里藏了什么？”
话一出，老沈一个回头，似乎它根本没注意到小胆娘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当然，现在注意到了。老沈报以一个生气的眼神，语气凶悍地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呦！呦！”小胆娘没有回答，回答地是小胆，它指着西屋兴奋地叫了几声。
“回去！回屋去！”老沈呵斥着，呵斥着小胆娘。
对于小胆娘，丈夫的呵斥永远是有用的，可以作为所有问题的答案。于是，它似乎不再纠结那个问题，只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走回了东屋。
呵退小胆娘。老沈又走到西屋门前，突然敲了两下。它是试探，试探这小猫的胆子有多大。试探起了作用，只两下，门里的动静就消失了。
这让老沈很得意，它明白，门里的那只猫，被自己唬住了。
“我告诉你，你再敢出哪怕是一点声，我就断了你的粮，把你饿死在这屋里！”既然小猫怕唬，老沈就干脆又唬了一句。
它早想到了这只小猫可能给自己制造的麻烦......就在逮到小猫的那一天。
那天，老鼠王国发了水。由于老鼠王国本是依着长安城的地下排水管道而建。所以发水也算是平常事，只是这次水泡塌了老沈家的院墙，这是今年里老沈家的院墙第二次塌。
而上一次，正是老沈丢了它几个孩子的那天。老沈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以为是那些家伙又来了……于是，它让小胆娘紧抱着小胆不许松手，自己则提着刀开始四处搜寻。
然后，就在那平时敞着的西屋里，老沈发现了重伤的小猫。小猫的两肩，嘴里都是血，屁股有很多被耗子咬的伤口。
老沈想把小猫杀了。毕竟，是猫嘛。可是，它又想起了那场大水，再看看猫屁股的咬伤。老沈觉得，这猫或许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猫留着还有用，而且它和自己的几个孩子同病相怜……
到此，老沈决定留下猫。当然，毕竟是猫，所以老沈也不敢怠慢，就用铁链子把猫锁在了西屋，并且只是给它简单处理了伤口，没有包扎。它是不希望小猫太早恢复，起码不要太早有力气给自己制造麻烦。
老沈需要时间，一方面打探小猫的来历，一方面设想日后如何对付它。老沈想过，打断小猫的腿，剪了它的舌头，甚至已经拿起了剪刀，但最终放下。
陪着那尊猫将军像待了半辈子，老沈觉得自己还是有了些性的，佛性也好，道性也好。总之是心性。
所以老沈告诉自己，只打探两天。如果两天里，能确定小猫是来自那里，能确定它对自己有用，就留下，并且准备接受它带来的所有麻烦。可如果没有，就干脆给小猫一个痛快……
从心底里说，老沈不想伤害小猫。所以，当两天的打探无功而返时，老沈觉得自己和小猫都很不幸运。
那天，它举着刀，就那么看着还在昏迷的小猫，看了一夜。最终它还是没有下手，想着：“还是明天吧，也无非就是一天。”
第二天，它看着小胆娘给小胆喂奶，想起小猫，想起自己失去的七个孩子，忍不住心疼地亲了小胆一口。
到现在，老沈都觉得是心疼感动了上苍，因为就在那天早上，它碰到了两只询问南市的大耗子。
老沈跟踪了两只耗子，虽然，它并不能肯定它们和那小猫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本能和期望都告诉它：是的，它们有......
作者｜溜爸，一个拉小提琴的习武之人，一个舞文弄墨的计算机工程师，一个被山东大妞泡上的北京爷们儿。最大的理想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上写故事。
全目录｜《唐朝那些猫事儿》
上一章｜上锁的西屋
下一章｜阿彪和鼠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