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教师节,昨天朋友圈就被各种关于老师的消息刷爆了。
关注,是因为话题,祝福的,维权的,争论的……我没有那么高的层次去论辩那么高深的问题,写写留存的珍贵记忆吧。
写给已经故去的,正在操心操肺的和即将成为老师的老师们,当然最重要的私心,还是要写给我自己。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是一次走心的选择。
小的时候也会对自己的老师品头论足,也会喜欢哪个老师,不喜欢哪个老师,但是,一直到结束我的中学时代,我做梦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老师。高考填报志愿的情形历历在目,我把所有专业都填上自己认为的与文学专业有关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我并不知道这个专业将来是要从事教师这个行业,更不懂得这里面的酸辛苦乐。班主任问我,不换点别的,全写这一个专业?我于是闷着头最后空着的那个写了英语什么,忘记了。
第一次走上讲台并没有慌张,面对那么多双澄澈期待的眼神,我突然就被“神圣”起来。虽然不是自己期待的文学的样子,从事语文教学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没有远离文字的世界。我工作的第一站处于苏鲁交界,那里相传是大禹治水的地方,有禹山为证。据说改堵为疏的治理方法就是从治理沭河开始的,且听风说吧。
这传说改变不了这里偏远落后的现实,整所学校只有一个教师办公室,我们新来的教师大多在宿舍备课和办公。那是至少十八个教学班的初中学校,图书室是有的,里面的书藉乏善可陈。开学不久,班里的一名长得文文弱弱的女生,她的父亲因为雷雨天外出被雷劈死了,不要说做恶才被雷劈,缺少文化和常识,灾难降临时,是不分好人和坏人的。我还记得我跟那个孩子说话时自己落泪的情形,但终是没能挽回她辍学的命运。第二样悲伤来得更迅猛,初二快结末或者是初三时,那个小班长向来认真而又负责的孩子查出白血病,心里特别痛,更痛的是我们捐款也无法改变他离去的命运。对于贫穷的家庭,这病等于宣判了死刑。家在他附近的老师带回来的消息是他的父亲用牛车拉着他出去看了一圈,然后回来慢慢消耗最后的时光。
这就是一名老师,你的欢乐与痛苦不只是关于自己家人与朋友的,还关联着千家万户,那些你经手的每一个孩子,他们的命运都牵系着你的灵魂。
也不全是悲伤,只是这两样悲伤给了我太深的记忆,作为一名教师,面对单纯的孩子带来的更多的是欢喜吧,他们信任你,喜欢你,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对你的爱意。几枝野花,桅子花,一块母亲亲手制的月饼,一只棕子……那里面包裹的都是孩子一份满满的真诚。他们的进步与优秀更是老师最大的骄傲,语文教学并不受重视,无论老师还是家长,他们都以为提分最快也最稳的是数理化,而语文偶然性太大,当时有一位班主任直接对我说,语文突破一百很难的,真正到中考时,能超过一百几乎没有。而那届学生替我给了他响亮的回答,全校七个过百的,我所代的两个班级占了六个。
这就是骄傲,源自于孩子们的优秀。不只是他们的学业,更是他们走上社会,无论他们成为教师医生工人农民或者从商,你都会为他们开心快乐!
这就是教师,你悲欢的姿态不孤独。
成为一名教师,甘苦与共,没得选择。
接受第一位老师离去的现实,是我初中数学李永生老师,他和我同村,初二时他接我们班的课,讲课时因为说“如果”的音调总是发成”雨果”,有同学给他取了绰号”老雨果”,他去世时只有四十几岁,当年全国性的民办教师清退,他是其中之一。现在想来,这是非常不应该的,他们曾经为中国教育默默奋斗奉献了那么多年,更何况教师的工资那么低,我记得我工作时工资是三百五十几,那已经是涨工资后的待遇。如果没有那场清退,我的老师会改变他的命运吧。清退后他在家务农,后来教师还是严重缺编,他又被返聘回去,但是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后来自杀了。
我一直想,如果岁月可以重新洗牌,是不是可以改写一些人的命运?
第二位去世的老师是高中地理程存芝老师,程老师工作认真负责,在她眼里每个学生都是可造之才,她是不愿一个学生掉队的。程老师是我们那所高中最早聘为特级教师的,但是不久之后,就去世了,都还没有到退休年龄;第三位去世的老师是初中英语艾春生老师,写得一手漂亮的龙飞凤舞的字,一直期待生儿子,终是儿子没有生成,自己酗酒成性,妻子离他而去,他醉睡在梦乡再也没有醒来;第四位去世的李克诚老师代我初中物理,我们是他到我们学校代的第一届学生,作为一名物理老师印发诗歌给我们诵读,这是我永难抹去的记忆,那首诗歌有两面试卷那么长,内容忘记了,好像是致青春一类。李老师是因为退休后意外车祸去世的。
愿天堂,永安您的魂灵!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节日里,我更要感谢那些曾经谆谆教诲过我的那些师长们,感谢你们在我成长路上一路相伴,让我在坎坎坷坷的成长路上,从懵懂无知到长大后成了你。
我要感谢的第一位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李子胜老师,我初入学时,妈妈就因为骑自行车不小心翻到桥下受伤住院。当我那一天上讲台找他批改作业时,他没有批评我写错的地方,细心指出,然后轻声询问妈妈伤得重不重,那时的我,马上红了眼圈。那是来自老师的第一份感动与温暖,他教会我给予学生的不只是知识还有关怀。
温暖,是师者给予学生的最真挚的情愫。
我要感谢的第二位老师是我的小学数学李子谦老师,他教会我平等对待学生,更要呵护学生的尊严,那时候我们班有个留级生已经读了很多年育红班,读了一年级后再也升不上去,有学生就给他取了”老红军”的绰号。他在校会上严厉批评了那些学生,老红军是革命前辈怎么可以拿来去侮辱别人。我更要感谢他教学中的智慧,分层施教,他讲的鸡兔同笼的应用题,我至今还记得,他的智慧与幽默都深深记得,他用手做出提起兔子耳朵的姿势,一人不能提起很多只兔子怎么办哪,拿一把青草,丢到兔笼子上方,它们的前爪都抬起去争草吃,这样鸡兔就一样了,算起来容易了吧。数学大赛前,他找一本数学集给我,答案也不撕掉,自己做去,不会了第二日去问他。李老师的做法我至今记得,学习与工作的差异,需要付出更多努力,优秀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尊严与平等,是相处的底线;优秀背后的姿态是百倍的努力!
我要感谢的第三位老师是我的初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杨富平老师,他是我们的励志榜样,自学高中内容然后又自学专科内容,取得大专文凭,这在附近十里八村都是很出名的典型。我们是他代的第一届学生,同时他还兼任校长室文员,工作自是很忙碌,到初三时,我们班就不得不解散,分到其他各个班去,那是我读书时代第一次因为分别而哭泣。我至今感觉自己特别不争气,整个初中时代因为沉溺小说荒废了学习,未能对得起杨老师的厚爱。设若我能习得杨老师身上半分的努力,我想我的初中成绩也不会滑得那么快,以至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
成长的弯路,是自我任性结的恶果。
我要感谢的第四位老师是初中几何老师张仇成老师,我们那个时代几何和代数是分开的,分由不同的老师来讲授。他是一位幽默而包容的老师,他的名字总会被学生拿来开玩笑,究竟是读作chou成还是jiu成啊,当然是后者,我们只是拿来开心,他却从来不生气,笑笑,或者笑骂一声调皮。我们在做证明题的时候,总是急于求成,漏掉证明的某一步过程。这大约是孩子们的通病,他不是给我们讲大道理要细心啊不要马虎啊,而是抬起胳膊作吃煎饼的姿态:煎饼要一口一口的吃,如果是一口把煎饼全塞进嘴里,你能受得了吗?
张老师教会我,教学不全是一本正经的讲授,有时幽默会带来更意想不到的教学效果。
我要感谢的第五位老师是我高中时代的第一位语文老师张新海老师,我一直是一个沉默的孩子,不太爱说话,不太爱与人沟通,是个典型的闷葫芦。1993年底,全国上下都在学习徐洪刚的事迹。我们学校组织了演讲比赛,我们班的演讲稿我的被选上了,当张老师喊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拿出改好的演讲稿,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用红笔改过的痕迹,那个时候,他已经是我们学校的业务校长,工作非常繁忙,翻开作文本那一瞬可以想像我当时的感动。那本作文我保存了很多年直到工作后在一次搬家中丢失了。更令我感动的是,张老师动员我参加演讲比赛,因为演讲稿是我写的,对稿子内容非常熟悉,这是很大的优势。但这是我所不敢的,我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更没有这样的勇气。张老师甚至拿出自身经历现身说法也没能劝成功让我参加演讲比赛,这是我整个学生时代最后悔的事情,每一样事尝试过,不论成不成功都是成长的正确姿势。那次演讲比赛是别的同学拿去演讲的,拿到了第一名。
虽然领奖台上没有我的份,张老师却教会了我一样事,要勇敢,机会不会等你。
我要感谢的第六位老师是高中第一位英语老师李伟静老师,她与我同村,当不识字的父亲带着我来到这所陌生的学校,是她接待了我们,还帮我找好班级,安排好住宿,并且在她那里吃了第一餐饭。那份别样的温暖,一直藏在内心深处。李老师住在单间宿舍,很小但是很温馨。墙外是一棵很高大的芙蓉,我入学的时候还有零零散散开放的。她代我们英语,性格很温柔,我从不记得她责骂过谁打过谁,说话总是温声细语,学习的事情却总是一丝不苟的要求到检查到。
风格,各有不同,爱与细心是共有的真谛!
我要感谢的第七位老师是高中第三位语文老师朱培寒老师,他总拿自己的名字取笑,培养寒酸之士。我们都出身于不太富裕的家庭,对于那时的我们,学习是我们离开贫寒命运的唯一出路吧。我们是他代的第一届学生,他自身还没有褪掉身上的学生之气,所以在课堂中,我以为所有老师中他的情绪是最重的,这在语文教学中反而是一件好事,不至把语文课堂教的那么死气沉沉。他总说读书呀读书呀要多读书呀,不读书怎么学得好语文哪?我们总在背地里模仿他苦口婆心的语气,也总偷偷地在背地里喊他培寒先生甚至培寒,而不是朱老师。
这不是不尊重,而是用一种特殊方式表达对老师的爱戴。
要感谢的老师还有很多,赵洪春老师,艾坤起老师,杨焕叔老师,陈宏友老师,朱葆春老师,李华老师,李丹老师,李丰利老师,彭士学老师,王声广老师,张建亮老师,张冲老师……无论他们在学生岁月里曾经留下怎样的印象,我们都要感谢,成长路上,曾经有他们的一路相随,用心浇灌。
亲爱的老师,感谢你们,愿岁月安好,九月飘香,感恩遇见!
身为师者,即将为师者;曾经恩遇老师,已为人师者,愿此篇能够给你一些美丽的感悟,愿此篇带给你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安好,每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