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也许是每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粘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上的一颗朱砂痣。
主人公振保,是一个最合理想的中国现代人物。他是正途出身,出洋得了学位,并在工厂实习过,非但是真才实学,而且是半工半读赤手空拳打下来的天下。现在已经在一家看牌子的外商染织公司做到很高的职位。
"红是朱砂痣烙印心口,红是蚊子血般平庸,时间美化那仅有的悸动,也磨平那激动。"这是陈奕迅的《红玫瑰》,也是振保生命中的红玫瑰,是他那个热烈的情妇————王娇蕊。
"白如白忙莫名被摧毁,白如白糖误投红尘俗世,即使恶魔却仍然美丽,甘心垫底称你的高贵,一撮玫瑰无疑心的丧礼。"这是陈奕迅的《白玫瑰》,也是振保生命中的白玫瑰,是他那个生命中圣洁的妻子————孟烟鹂。
在那个年代,他们三人的爱情,有人爱的热烈,有人爱的懦弱,有人爱的愚蠢,也有人不知到底爱什么样,爱的不知所措。侍奉母亲的周到,提拔兄弟的精心,办公的认真,带朋友的热心,好像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的了。表面上正人君子,其实内心却早已迷失了自我。物质上他拥有一切,精神上却被折磨得一无所有。
"朋友之妻不可欺"但是当他第一次见到王士洪的妻子时,就已经想入非非了,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娇蕊迷住了,他喜欢放浪一点的女人,喜欢热的女人,而娇蕊恰恰是这样的女人,但也是个娶不得的女人,他认为这样的女人是个拖累。而且她是朋友的妻子,这对他来说至少是安全的。后来,面对娇蕊的大胆示爱,先是躲避,而娇蕊却毫不在意,她爱这个男人,面对娇蕊,尽管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妨事的,他用不着对她负责。但是他不能对不住自己。
那一晚,天突然转凉,下起了小雨,回去拿他的雨衣。推门进去,找了很久,才看见他的大衣钩在墙上一张油画的画框上,娇蕊便坐在图画下的沙发上,点着支香烟,看着它燃烧,让衣服上的香味来笼罩着她……他没想到娇蕊竟然对她如此痴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或许是娇蕊被宠坏了,一向要什么有什么,遇到想他这样略具备点抵抗力的,便觉得与众不同。不过,他完全被她的天真的头脑和她成熟的美征服了。
他们在一起了,振保却认为他的快乐是无耻的,因为住着别人的房子,吃着别人的饭,还睡了别人的女人,他认为自己是堕落了。娇蕊,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深爱,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爱上了他,他们常常互相对视,眼里有柔情,又有轻微的嘲笑,嘲笑他,也嘲笑自己。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又落空。娇蕊没有告诉振保,私自写信把一切都告诉了士洪,她要自由。当振保问到王士洪的归期时,她才说了出来。事情似乎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分寸的,知道适可而止的,然而事情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娇蕊走了。
红是朱砂痣烙印在心口,红是蚊子血般平庸,时间美化了那仅有的悸动,也磨平那激动。多年后,后来再遇见时,只是一句好久不见。娇蕊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比以前胖了,胖到痴肥的程度,很憔悴,还打扮着,吐着胭脂水粉,耳上带着金色的耳环,那艳丽使娇蕊更显得俗艳了。
"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香槟早挥发得彻底。烟鹂,大学毕业,身家清白,面目姣好,性情温和。初见面,她立在玻璃门边,穿着灰地橙红条子的绸衫,可是给人感觉却是笼统的白。或许,振保心受够了漂泊。他对自己说着:就她吧。
"白如白忙莫名被摧毁,得到的已非那位。"婚后的他,对于一切渐渐习惯了之后,她变成了乏味的妇人。振保开始宿娼,他也开始怀念,一个痴心爱着他的天真热情的女孩子,而他却为了崇高的理智的制裁,十分决绝地舍弃了她。他在外面嫖,烟鹂绝对疑心不到。她爱他,不为别的,就因为许多人之中指定了这个男人是她的。
振保替弟弟还债,替他娶亲,替他安家养家,还替他那个成问题的妹妹,找了个工作在内地学校教书,因为听说那边的男教员都是没结婚的大学毕业生,可是他妹子受不了苦,半年不到就回来了。事后他母亲心疼女儿,还怪振保太冒失。烟鹂在旁看着,气不过,逢人便叫屈,他不怪她,她不肯让他受一点委屈,她护卫他的一切,因为她是爱他的。虽然烟鹂是美丽娴静的,最理想的太太,可以做男人们高谈阔论的背景,但是振保的那些朋友也没有一个人是喜欢她的。
"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或许是命里注定,那一天下起了雨,他回去拿大衣,雨衣不在衣架上,开了门,烟鹂在客室里,还有一个裁缝,立在沙发的那一头。烟鹂告诉他雨衣在哪里,然而人并没有动,立在那里让他测量。一切感觉是那么熟悉。振保感到紧张,没有别的缘故,仅仅是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即使恶梦却仍然绮丽,甘心垫底称你的高贵。"后来振保在外面公开地玩女人,不像以前还有很多顾忌,他醉醺醺的不回家,或是索性不回来,烟鹂也总有自己的解释,说他又新添了许多推不掉的应酬。她固执地向自己解释,后来,他的放浪渐渐显著到瞒不了人的程度,她还是向人微笑着解释,忠心地为他掩饰。
我不是烟鹂,我不会说她的付出不值得,或许在她的爱情观里,已经没有了对与错,只剩下了愿意和爱。也是因为愿意,所以,在她看来一切或许都是值得的;我也不是娇蕊,我也不会说她看错了,至少她跟着自己的心做了选择,勇敢地爱过;我同样不会说振宝花心,因为他的灵魂也在寻找一个能够停泊的彼岸,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凡人,在红尘中逐渐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