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翻朋友圈的时候看到好友在公众号里发布的新文章, 洋洋洒洒,将近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付诸笔下,言语细腻,形散神不散,实在称得上是一篇好文。再联想自己,与之相比,我却终日沉浸在猫猫狗狗的烟火气里,每天泡在网络上,这几个月甚至大半年都没再写出什么拿得出手的文章,反而视频越剪越多、外快越捞越爽……加之考研的压力滚滚而来,看书还是背单词的纠结让人不停地掉头发。于是,我仿佛忘记了我最初的乐趣,实是文字赋予的。这对于一个以创作为终身梦想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更是对我初心的亵渎。
这大概诠释了这世上之人行事的惯性,总是渐渐沦于流俗、隐于安逸,若没有当头棒喝,慢慢的就满足于饱食终日,而无所建树。
反思这将近一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唔,失眠伤神,远行消夏,敷衍课程,悠然自得。人生哲学似乎悟出了许多,比如说朋友这种事物是不能强求的,比如汲汲营营不如以逸待劳,更比如终日长吁短叹哪里及得上通达放旷。曾经的我是一个深度强迫症患者、可笑的完美主义者,偏要把事做得十全十美,偏要所有人都夸赞我才好。对于学业,我要求甚高,比之父母的叮嘱,实际上还要严格,但又因为我常常做不到而痛悔神伤。于是每日的生活就免不了杞人忧天、感时伤世、叹春悲秋。经过这一年的锤炼和醒悟,现在的我似乎通透了许多,毕竟路不止一条,行于人世又不是登华山,只得一条道,还总是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于是人变得更加圆滑了,那一层天真的镀膜被尘世风沙刮去了些许。身上市井的味道更加浓重了,不去在乎那些费尽心机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的成果,不去试图挽回那些注定不会属于你的人。
于是我甚至懒得动笔了。不论是公众号、简书平台还是那些记录我小灵感的小本子,都好像已经干渴了许久都不见新的雨露滋润了。翻看我曾经的作品,恍惚间我感应到了一个充满雄心壮志、胸怀丘壑块垒的人影,它不仅仅有躯壳,还有灵魂。那魂魄是纯净的也是偏执的,而现在的我,似乎更像一只得过且过的提线木偶,空有颜貌,失去神采魂灵。
直到今日,遇到了一回当头棒喝,冲击得我一阵怔忡。
回首二十年,竟似一事无成。学画学书,半途而废。形体修炼,中道而弃。武艺不精,乐器不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自己爱读书吧,书也没读多少。说是喜爱国学文化吧,又没有胆子和别人一较高下。学了中文,反而对中文越发困惑。空长一副好身材,却没有附赠运动细胞。人看起来很热情专一,实则内里疲倦而懒怠。数了半天只有下笔这一样长处还保留了下来,却不知不觉被我荒废了如此之久。
说痛悔,心里竟似也没有那么痛那么悔。只是觉得,混日子混得,竟然也过了这么多年。我知道自己优点是有的,比如善解人意、触类旁通,又比如执着坚持、不撞南墙不回头。虽说没有把它们用到歪门邪道上,却似乎也没怎么通达于正途。
今日立夏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纠缠于身体的软弱和痛苦而全然抛弃了我所追求的一切。今年的此时,离下一个生活的台阶已经不远。一年以来,认识过几个新的人,动过那么一两丝旖旎的心思,更多的时间是在放空自己,或者说是放任自流。但细想来,也不是全然有害的。至少我明白过日子不需要那么多执念,朋友不需要满天下都是,在奔波劳苦的路上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看到底是去走那崎岖艰险的蜀道,还是转头选择大道通衢。
至少今天我拿起笔来,在立夏的清晨留下一丝痛悔的印记。至少我明白了我这些日子里缺了些什么,又获得了些什么。我得重谢那位同样执着于文字的好朋友,她令我醍醐灌顶,不至于在走下一条路的时候,还像这一年一样混混沌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