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那口井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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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村南头的那口井,我真的记得。

四四方方的井口像一张幽深的大嘴,井壁是木板结构,年岁久了,木板上生出层层墨绿色的苔。偶尔路过好奇心起,小心翼翼走到井口探身望进去,黑黝黝的并不见井水。只有一根粗麻绳拴着一只孤单地木质水桶垂在半空。

如果再淘气些,会捡几颗石子用力投进去,侧耳去听,扑通一声,水花声空灵悦耳。有时也会特意朝着井底大喊:喂。。。。。。

井底回音仿佛变了一个人,也在回你:喂。。。。。每每这时候,总是禁不住微笑起来,觉得自己在和一个不知名的人对话。

每天清晨,村里的人都会陆续挑着扁担来打水。铁皮水桶锈迹斑斑,在扁担两侧晃呀晃。做豆腐的和烧酒的人家起的最早,顶着月牙披着星星,日复一日。

他们弯腰熟练地摇起辘轳,麻绳一圈一圈的缠绕上来,辘轳吱扭扭地呻吟,这呻吟声在静谧的清晨尤其清晰,有时候甚至可以吵醒住得近的人家,小孩子翻个身嘟囔几声继续睡过去,大人们睁开眼准备起身开始一天的劳作。

一木桶清冽的井水随着辘轳升上来,哗的一声倒进自家的铁皮水桶,水花四溅,带着井底的寒气。

这口井是全村人的饮水来源,冬季井口四周会结冰,厚厚地坚冰白花花地铺展开来,像那个大嘴四周的白胡子。孩子们喜欢在那打出溜滑,可是被大人看见准会遭到斥责,掉进去可不是好玩的。

夏季也没人愿意去那里,娃娃们更喜欢坐在杨树阴里玩泥巴,大多是布褂子圆口布鞋,朴实又舒适!

最高兴的是午睡醒来,发现厨房里满满一缸老爸刚挑回来的冰凉井水,水里镇着一只硕大的西瓜,偶尔还会多几根嫩绿带刺的小黄瓜。黄狗趴在仓房的阴影里打瞌睡,看见有人来也只懒懒地摇一下尾巴尖,转瞬就继续睡过去。丝瓜藤爬过篱笆爬上房顶,黄色的小花朵羞涩地开着。母鸡每天上午咯哒咯哒地欢呼,走过去看,手编的稻草鸡窝里肯定躺着几个热乎乎的鸡蛋。

后来有了自来水,那口井被填平了。现在回村,那个位置竟然一点痕迹也不见了。小辈的孩子,谁也不知道那里曾经有一口井,谁也没见过辘轳长什么样子!

母亲常说,没了井,扁担也没用了,水桶也少了。就像生产队场院里压麦子的石头碾子,扬谷子的木头锨,剥玉米粒的钏子,赶马车的鞭子,几十年过去,谁还记得它们长的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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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都记得,生产队打谷子的场院好大好大,地面被碾子压的平整又结实。秋收的日子谷垛和高粱垛高高地堆起来,有月亮的晚上,我们可以捉迷藏。有时候藏的太隐蔽,小伙伴怎么也找不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蛐蛐在耳边吱吱唱歌,新粮的味道让人莫名心生欢喜,不知不觉就会做个好梦。睡醒了也不怕,啪啪衣服上的草屑溜达回家去。

新糜子收获的季节,生产队总会蒸年糕。按照劳力人数和工龄发送,一人几斤几两。老妈拿着一个搪瓷盆去领年糕,我拉着她的衣角做跟屁虫。大灶台一人高,我仰着头也看不见锅里的东西。热气腾腾的香味里,排队领年糕的人们喜气洋洋。

那时候的年糕真好吃,又糯又香。那时候的井水真甘甜,瓜果蔬菜多汁又营养。那时候孩子们不用天天补课,一本书背下来轻松自在,期末考试也可以拿上个一百分。天天可以在一起踢毽子捉蝌蚪跳皮筋,玩累了老屋房后铺条麻袋倒头就睡。

可爱的童年可爱的过往,再也回不去了。有时候回忆起来,就像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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