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产假
上个月阿雅休产假了。
是的,不是病假,不是年假,而是产假,阿雅生二胎了。生了二胎的阿雅眼袋更大了,生了二胎的阿雅发际线更靠后了,生了二胎的阿雅早已不谈诗和远方了,而是整日整日的思考如何当好“乳牛”。友人说你不能把自己当乳牛,你是一个女人,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应精致,这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留住男人的心。
友人一边说,一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微商前微商后的对比照。友人说这些话时,阿雅只觉得耳朵“嗡嗡嗡”在叫,昨晚磨人的二胎小妖精吃奶三次,大便两次,阿雅的头很沉,眼皮也很沉,只听见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嗡嗡嗡的声音消失了,“哐当”一声,友人也消失了。
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个小时左右醒来,阿雅瞅了一眼床上孩子熟睡的小妖精。打开朋友圈就看到了友人微商前微商后的对比图,阿雅觉得索然无味,刚开始看到这种圈时觉得恶心,什么微商前微商后不就是化妆前化妆后,或者美颜前美颜后。后面看多了也就习惯了,跳过去看有价值的信息就好。虽然很多人都说,不在乎朋友圈那些广告信息,这是销售的新天地,这是时代的大势所趋,若是“真感情”就不应该在乎圈中人在做什么,可阿雅还是屏蔽了一大波熟或不太熟的人的圈,因为不想每次一打开朋友圈就像走进了凌乱泥泞的菜市场。
阿雅对充满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各种家禽的血腥和二便味的菜市场充满恐惧,阴影来自于6岁时在镇上的菜市场上走失。那天她紧随着妈妈在菜市场上穿梭,可走着走着就没有过道了,妈妈开始见缝插针地走,眼看着妈妈身手敏捷的从一个地铺跨到另一个地铺,她也加快了脚步,生怕没跟上,可当她从一个买大蒜生姜的大婶的铺上跨过去时,被骂了一声,阿雅恍惚了一下,就没看到妈妈了。
菜市场的东边看不到西边,菜市场的南边看不到北边,菜市场中间的阿雅东南西本都看不到,小小的个子只看得见各种各样沾满泥水的鞋,鸡鸭鹅屎味肆无惮忌地侵略着阿雅的嗅觉细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最终又被寻找妈妈的焦和虑给打压了下去,血液开始沸腾,小手小脚的力量突然到达了顶峰,阿雅扒开一堵堵人墙,瞳孔睁到最大去锁定那唯一的目标。
菜市场早已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妈妈在这水泄不通的某一处大声地呼喊着阿雅的名字,阿雅明明听得见却既看不见妈妈的人影,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6岁的阿雅还没学会求助,慌乱地从这头走到那头,到处找妈妈,却不敢大声地喊,期间多次被小贩们骂,终于在眼中的泪水翻滚了很多圈的时候,熟悉的蓝色衬衫映入了眼帘。
阿雅对菜市场的恐惧便从此开始了,即便成年之后,她早已不害怕迷路和走失,却还是深深地讨厌菜市场脏乱的环境,所以走上社会生活在城市里的阿雅买菜一般只去整整有条,干净整洁的超市,她迷恋这种秩序感和整洁,井然有序就是最大的安全感。包括对待自己的老公,他喜欢他去上班,过朝九晚五有规律的整齐生活。不喜他心血来潮的创业,创业中的男人有事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还算好,没事时窝在家里守着凌乱的被窝,煲着没玩没了乱七八糟的电话,那凌乱让她抓狂,那七素八荤的交谈让她抓狂。
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想逃离,离得越远越好,于是她就把小妖精放在推车里,花一分钟乘电梯下楼,在小区里打圈,直到小妖精饿了拉啦了哇哇乱叫,脸涨红着脸拳打脚踢才归家。
(二)感情
上一周阿雅的初恋走了。
不是去北京了,不是去深圳了,而是走了,那种一走什么都可以了了的走。阿雅想起以前看电影的时候,病入膏肓人走后,就会有亲近的人说他的病治好了,永远地治好了,身体的痛苦和心灵的煎熬都没了,死是人类的终极治疗方案。
都说初恋是难忘的,可阿雅竟然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初恋。若不是梦中那动人的笛声和老家抽屉里的那一沓情书,阿雅是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没有过所谓的初恋。初恋都是美好的,阿雅美好的初恋是悠扬的笛声,是五线谱信纸上忽高忽低的美丽芳华。
那日午后,阿雅和同组的女孩们修整完操场,荷着锄头准备回家。突然女生晴扯了一下阿雅的衣服,“等等,阿雅,五三班的大帅哥来了,他可是很多女孩的梦中的情人哦。”阿雅抬头一看,呵呵一笑,什么梦中情人,原来是五年级坐在她前面的小萝卜头,小萝卜头以前真的是矮小萝卜头,不知为何一进初中个子就蹭蹭噌比春天的竹笋长得还快。清秀的小脸长开后多了些许英气。
阿雅无心看帅哥,只想早点回家填满咕咕叫的肚子,准备一个人先走, 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等等,阿雅,我想借你的作文书看看,明天给我带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