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半梦半醒之间,有薄的的光从窗帘中透进来。我知道天亮了,可我拼命抓住梦的门框不愿醒来。
梦里,我是一阵风,轻盈,无思无忧,不羁不绊,不为谁停留,不为谁起皱。我穿过山巅,穿过湖泊,我穿过从林,我听到了丛林中一只鸟儿最美妙的歌唱。我来到小溪,看俩条鱼儿欢快地追逐嬉戏。不一会儿它们居然各自西东分了手,我好一阵发愣和伤心: “难道一条鱼爱的记忆真的只有七秒?那么风呢?那么人呢?”
什么都阻止不了天亮,黑夜不能,梦也不能。我终于醒来,十分的不情愿,由此倦怠,不愿起床。床头柜上摸过手机,打开,看一篇篇推送的文章。原本看一篇篇文章是我闲暇时的享受,今天我突然厌倦四平八稳的生活,厌倦了生活给自已条条框框的束缚,从而在心里给了自己找一个放纵片刻的借口。
看完几篇文章看新闻,A国的病例在增长,B国地震了,C国又在动乱……世界从未间断过天灾和人祸,百态纷呈,动荡不安。
再刷昨夜的朋友圈,昨夜有人推杯换盏,有人歌厅引吭高歌。有人秀了厨艺,有人撒了狗粮。有雨未央潮湿了江南,有人旅行去了北方……有了掌中小小的一方屏幕,世界拉近了距离。可它拉不近人心的距离,也解不了人心的孤寂。
一个多时辰过后,颈痛眼花,遂闭上眼。窗外鸟鸣声骤然入耳,才惊觉一个人的思绪里挤满了太多不需要的东西,反而漠视了许多己拥有的。佛曰: 时时勤拂试,莫教染尘埃。一下子我就想把自己掷进一片丛林或一条河流,做一只穿花拂叶的鸟自由呼吸,做一条记忆只有七秒的鱼学会遗忘。后来又想,人是不能刻意挣扎的,越是挣扎,那些缚在自己身上的绳索便会捆绑得愈加紧实,倒不如,放松自己的神经,在俗世里做个不较真的人,如此,才可以获得更多的快乐和超然。
我常有灵魂片刻的出窍游离,遂一笑,遂释然。彼岸无涯,人需自渡,回过神来,不再沉溺。穿衣洗漱回到现时烟火,冲一杯奶粉,煎一片手抓饼,拍一张眼前的活色生香,准备晒一下朋友圈,己经配上文字了,又一一撤回。想着这个世上的人心并不能共通,想着这个世上也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自己消化就好。吞的下的就一杯茶就一杯欣然,难以下咽的就一口酒就一口辛烈。
我是个简单的人,复杂的世界里简单的活着。我没酒没故事,也不是谁心头的朱砂。可我知足的是: 我有可读的书,有可种花的小院,有银碗盛雪的情怀,有指间捻花的陶然,还有写几个小字的清欢。当然,我写的文字清浅,不为取悦,不为哗宠,只为娱己。有个我很喜欢的女作家周作梁说过: “,我觉得我的散文胜于我的小说 ,我没有耐心在我的文字中排兵布阵,写写就偏颇了或懈怠了,我更擅长写心情,写自然的细微之处,而缺少对生活的真实描慕和提炼!”这一段话于我,恰于其分的应景应心。半梦半醒半浮生,世间茫茫人海,总会有人与你心意相通,若幸遇到,该是很美吧!
抬头看后阳台上两盆木本绿植已死去小半年,枯黄的枝叶萎顿在一丛绿草中。倒是几颗草长的绿油油的,生命力茂盛的样子,一种丰盈掩没了荒芜。是啊,这世界此消彼长,从来都是鲜活的,无论你走或停。只不过有人走的前方是目标,而有些人只是被挟裹。
又一个秋天来了, 一片叶子落下来,又一片叶子落下来,落在了台阶上,落在了院子里。一阵风吹过,吹的几片叶子翻了几个滚,滚过水泥地面的声音,有几分寂寥还有几分萧瑟。拿起扫帚,把它们一一扫到小菜地里。
“扑”的一声,一个板栗球从枝头上掉下来,掉在了脚前。剪刀手套全用上,剥岀了三粒青栗子,有点脆,有点甜,哈哈,这还是我今年吃过的第一个新栗子。抬头望过邻家的矮墙,柿子树上,一个松鼠跳跃着从青黄的果子中穿过。
暗香浮动,风还偷来了邻院里的桂花香。每次闻到桂花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小时候老屋前的两棵桂花树。密密麻麻的金黄色小花缀满了枝条,薰的整个屋子和整个院子里都是浓烈的香气。
彼时,桂花树下,母亲便端岀了新炒的花生,还有桂花馅的月饼,并且露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温情。那时,整个院子里都是兄弟姐妹们的笑声。桂花又开了,中秋节快到了,在外的弟弟妹妹们又要想家了吧?
村前,农人又在翻整刚收过新花生的土地。一畦畦的,带着新鲜泥土的味道。 红薯苗还是绿油油的,再过个把月,新鲜的红薯就上市了。
上个月修剪的小月季,这几天又开出了几朵。重瓣,玫红色的,非常美。
九月,又一个开学季。杭州的大侄女儿今年大学毕业考进了银行,宁波的小侄子也考进了理想中的宁波蛟川中学。祝他(她)踏实工作学习,人生的路上一帆风顺!
秋水长空,天高云淡,风清气爽,浩浩苍穹,唯有一片薄云悠悠荡荡。好时光就是如此吧,不紧,不慢,该来的从容面对,该走的不挽留,慢慢的把日子过老。
不由想到沈复和他的《浮生六记》,《浮生六记》中记载的其实都是一件件零碎的琐事,或是一些沈复自己的所悟所感。书中记载了这个生活在苏州的文人雅士的生活日常,他从夫妻生活谈到花鸟虫鱼,再到自己的闲情游记,到最后就是人生感悟。
我不是沈复,我没有他的才情,亦没有他的情怀,我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写几句自己的随思随悟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