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汉书病倒的第二天,亲王陈汉典离开醉君楼回了宫,依旧是对自己青梅竹马,结发夫妻避而不见。
陈汉典半跪在床榻之前,握住陈汉书的手道,“皇兄,身体怎么样?请太医了没有?
两人结伴长大,陈汉书事事让着陈汉典,儿时起就对弟弟宠爱至极,若不是陈汉典对皇位极其抗拒而且毫无想法,怕是这个皇位都要亲手捧着弟弟坐上。
此时的陈汉书被弟弟握着手,心中宽慰些许,连呼吸都顺畅不少,心中暗想,不论民间如何风言风语,什么妖媚附身,弟弟心中还是有他这个哥哥。
陈汉书故作生气道,“你这心里,到还是有我这个哥哥。听说我快死了,还知道回来看上一眼。”
陈汉典听出哥哥话中有气,眉宇之间流漏出一抹哀愁,但却只是叹气并不答话。
从二人脸色来看,弟弟陈汉典才更像是病人。
看着弟弟如此,陈汉书心中又是一堵,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半卧在床榻之上道,“汉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若是你不喜欢张欢佳,打入冷宫,再纳就是,何必夜夜在醉君楼喝个烂醉!”
陈汉典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是。”
“难不成她张欢佳是个吃人的妖怪?!”陈汉书急火攻心,咳出一口血痰。
陈汉典被哥哥这无心一句话,吓得面色苍白,险些从座位跌下。
在场的侍女太监见亲王的反应,立马都将头埋进了脖子里,浑身发抖,无人敢发声。在宫里,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不该听,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陈汉书可不是愚人,见弟弟的反应心中便知一二,但也不由震惊。天水洲贫瘠,从未有过战事,也没有过仙人亲驾,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宗、佛寺,道观中的大能都很少有来天水洲游历,更别提山精野怪了!若不是儿时有幸和先皇出洲拜访灵剑宗,亲眼看见修者御剑飞行,他都曾以为这一切都是在书中才有的景色。
若这个王妃真的是妖,怕是要请宫中的花匠出手了,陈汉书想道。
这个宫中花匠正是历代先皇与灵剑宗的一笔交易,灵剑宗派一名伏虎境的修士守护世代君主安危,虽说江湖上有修者不得干预人间朝政的规矩,但为了预防心术不正的修者不守规矩,请一名靠得住的高手在这是完全有必要的,反之大莫国每年要给灵剑宗的更不是一笔小财富。
这是只有每一代君王才知道的秘事,陈汉书对陈汉典都不曾透漏一二。
这时,一直暗中保护小亲王的老宦官走了进来,附在陈汉书身旁低身耳语,可见老宦官地位不俗。
陈汉书听完眉头微皱,原来是有三人接了悬赏,要来给他治病,现在自己的病哪里是问题,明明宫中有妖才是问题,虽然弟弟没有亲口承认,但这个反应不是傻子的都看得出来,这是被自己无心说中了,王妃张欢佳大概是个妖!
但自己的病太医束手无策,敢接悬赏必然有几分本事,不如就让他们先瞧瞧自己的病,在去考虑妖的问题,宫中有灵剑宗高手坐镇,妖一时也没有发难,毕竟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件件做。
想到这里,陈汉书对着老宦官点了点头。
老宦官授意,走到寝宫门前,细着嗓子道,“请三位入宫。”
以方一玄为首的陆清风、般若三人大步走入寝宫。
陈汉典此时脸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见来人头也不抬。
陈汉书瞧见三人,为首的年轻人男身女相,一双凤眼眼尾略微上翘,煞是好看。
身后一左一右,左侧面庞柔和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极有教书先生的风范。
右侧是个小和尚,生得乖巧,眼神中更是清池一片。
未等陈汉书开口,为首的年轻人抱拳一步上前,“我们师徒三人游历一陆五洲,恰行贵国,见城内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听闻百姓对圣上更是赞不绝口, 本要离去之时忽闻圣上患上怪病,我师傅痛心疾首,不忍看英明圣上受病痛折磨,特来求见,为圣上排忧解难,我师傅祖上行医多年,顽疾对他来说不过是手到病除,还请圣上放心。方一玄说完这一套奉承之词,身子一侧,把陆清风让了出来。
陆清风是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迷糊,什么三人游历?什么师徒?谁祖上行医?不是方一玄说自己祖上行医?怎么给我扔出去了?随即一想,原来被这小子玩了!气得嘴边的小胡子都要飞了起来。
陈汉书听完方一玄这一套说辞,也是一愣,这感情是遇上游历的高人了,不禁把刚刚的苦事儿放在脑后,连连称好。
般若双手合十低头不语,脸上早就憋不住笑。
方一玄见陆清风呆若木鸡,退到陆清风身侧悄声道,“陆兄,欺君之罪,可是要被杀头的哦~”
般若用手摸了摸脖子对陆清风悄悄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清风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倒不是怕被杀头,打架虽然他不在行,但若是说逃跑,他自认为伏虎境之下的修者没人能拦得住他。
毕竟他是天下书阁阁主,当今文圣颜语的师弟,虽说没能像师兄一样跻身入圣,但好歹也是书生三境第一境知意后境的高手。
书生三境,知意境,言出化形境,圣人境,知意境的气息流转同普通修者的伏虎境相似,虽说书生不像常修一样擅长攻防杀伐,但是可借圣人言语,施展神通。
陆清风不是没想过溜走,但是此时若是陆清风不陪方一玄把戏演下去而是借机施展神通跑路的话,那日后此事必是他修为晋升的一个心障,怪只怪自己贪财!一时财迷心窍!
有关到日后修为,陆清风是气不打一出来,之所以一直在知意境后期迟迟不升境。
正是因为和师兄颜语诸多意见不合,陆清风认为有教无类,世间万物有灵皆可读书,而师兄认为世间只有人才读得书。
所以陆清风才到躲到离金景天下书阁远远的天水洲,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教书,想游遍一陆五洲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陆清风想到这儿,没由的一恼,随即不再去想,低声呢喃道,“千里快哉风。”
众人皆是眼一花,就见陆清风到了圣上身前,不由的眼中生出敬畏,真的是高人!
陈汉书更是激动不已,这真的是法术!儿时见灵剑宗御剑飞行的场景早就模糊,但心里那份羡慕憧憬倒是一直清晰,谁家男儿没有江湖梦,无奈身为皇家人。陈汉书又惊又叹的连忙把手伸给陆清风让其号脉。
陆清风哪里会号脉,只是算略读过医书而已,只好学着中医,装模作样的把手搭在陈汉书的脉搏上作略有所思状,实则正在探查陈汉书体内气息的流转,随即发现心口附近几处的气息确实有些凝缓之象。
想到刚进寝宫时的场景,看见瘫坐在一旁身着华服男子应该就是小亲王陈汉典,加上民间的谣言,于是开口胡诌道,“圣上,你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啊!”
在场的侍从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陈汉书更是激动不已,连连称道,“高,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