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端着盆子出来了，看见青梅，“哟，小四回来了，这样子真的像个大学生了，像个城里人。”

小四看看自己的衣服，简单的水洗牛仔而已，怎么就像城里人了？

小四喊了一声爷爷和婶婶，说房子真漂亮。

“你等下进来看看，哥哥姐姐的房间还没有搞好，回头东西叫他们自己买自己放。我们买的他们不稀罕，年轻人事情多。”

显然他们刚刚搬家，还有两棵绑着红绳的竹子还靠在门口两侧。

向前的房子大门留了门廊，门口摆着一盆一人高的一种树，上面还有红带子，纷披的叶像坚硬的针，不知道是不是发财树什么的，云飞爷爷坐在拐角处翻着书，抬头对她点了一下头。

这个对大人才有的待遇让小四有点不好意思。

“四奶奶，你看你家小四是不是瘦了？”秀莲站在她家稻场边缘对着奶奶说。

奶奶已经看见了孙女，嘴唇抖动了一会儿：“回来啦？早饭吃了没？怎么像是瘦了些，真是瘦了些，没有过好。”伸手擦擦鼻子又擦擦眼睛，“都四个多月没有回来了。”

唉，说真的，说自己长胖了感觉不舒服，说瘦了也不自在。估计这两天出门听见的都是这些话。

小四把背包放进了小房间，房间真的好小，也暗，箱柜桌子都垫着脚，油漆都斑驳看不到本色了。她摸摸墙壁，依旧凹凸不平的，地面也还是。有点阴冷。

屋顶上有咔咔声音，还有父亲清理喉咙的声音。跑到院子看见母亲用旧方巾包着头站在梯子上递瓦，爸爸正在屋头整理瓦片。

两个人的鼻子和脸都吹得红红的，听见小四的声音，都回头向下看着她。

“屋漏了吗？”

“就想加两片亮瓦，让奶奶那屋子和你那睡觉的屋子亮一些。顺便捡个漏。”就是把瓦缝里一些树叶东西清理掉，把坏的瓦片换掉换一些新的。

“嗨，费那个劲，黑些正好睡觉呢。”

“怎么回来这么早，吃了吗？”

“吃了。”

小四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把衣服浸泡了，桂兰说放那里吧，回头她一起洗。

小四打开后门，张望了一下，看见侄子鹏鹏正和别人玩，招招手，朝他比划着意思有东西给他。

鹏鹏一溜烟钻了进来。

“鹏鹏，你想什么东西？吃的还是玩的？”

鹏鹏说都好。

小四拉着他进到房间里，把包拉开一点点，鹏鹏笑着手就伸进去了。

小四捂住他的手，然后放开，鹏鹏捧出一个盒子朝小姑笑一下就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了。

“现世宝去了。”桂兰说，向东也看着孙子的身影笑，“小东西，跑慢一点。”

“你哪有钱买这些东西。”

小四说那是小玩意儿，不值多少钱就图个欢喜。记得那年舅舅来，给自己买了一件裙子，那个欢喜，真的无与伦比的。

比如奶奶，一点点小点心，她就很开心了。

中午桂兰烧饭，今天特意烧了鱼块和豆腐，还是向东临时去买的。

小四在家里各个房间里转转，箱子柜子都还在原来的位置，有一点点的灰尘，大概妈妈太忙了。打开有一点樟脑丸的气味，绵软的旧衣服，浑浊的颜色。抽屉里针头线脑顶针搅在一起，还有妈妈用了一点点陈旧的雪花膏，混杂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