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斜的洒在一排糖果盒上,发出诱人的色彩。你踮起脚尖够不到,要用力蹦一下才能让杂货铺阿姨看到你的脸,你最想吃的橡皮糖卖完了,那天你抓着一张旧旧的一毛钱哭着回了家。
那是五岁的你。
你坐在跟你肩膀齐高的课桌上,老师在讲台上念着拿到奖状的名单,你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你看到你的小姐妹上去领了奖状,讲台上一人笑得很开心,而你的名字没有在老师嘴里出现过。你捏紧了小拳头,趴在桌子上,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你的腿上。
那是十岁的你。
你看上一条很喜欢的裙子,妈妈不肯给你买。姐姐说要自己攒零花钱去买,可是离过年只有一个月了,那天晚上,你躲在被子里偷偷的抹眼泪。
那是十二岁的你。
你和小姐妹约好去一个高中,中考成绩出来了,小姐妹比你多了几分,开学你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踏进了一个陌生的校园。那天是你第一次住宿,你坐在陌生的床上,哭得不成样子。
那是十六岁的你。
你每天早读都会看他从你窗前经过,做操的时候总是偷偷跟在他后面。那一天做完操你看到他身边多了个漂亮的女孩子,你不再喜欢喜欢早读,也不再期待做操。你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哭,塑胶跑道被太阳晒出的味道没有散去,呛得你鼻子一阵阵难受。
那是十七岁的你。
这是第三遍做错这道化学题,后面还有一套数学一套英语没有做,你抬起头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都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狼,你不敢喘息。然后你丢下了试卷,跑到厕所,肆无忌惮的哭了一次。
那是十八岁的你。
五岁的时候,你不会抹掉你哭泣的痕迹,脸上两条泪痕干了之后粘在脸上,让人心疼。
十八岁的时候,你开始借着厕所水龙头的水流声掩盖哭泣的声音,你会擦干净自己的眼泪,不让别人看出痕迹。这样的你,同样让人心疼。
现在你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
昨天上了一整天的课,板砖一样的专业书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你头晕,今天组织招新,你看到青涩的新面孔,艰难的选择,你不忍心拒绝任何一个人。明天你要上党课,你要处理社团的工作,你还要随时留意置顶的班级通知。
现在你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
你排了很长的队买奶茶,轮到你时你想喝的已经卖完了,你没有想哭的冲动。面试到很喜欢的人被别的组织挖走了,你没有想哭的冲动。小姐妹爽约了你,这周末你还是一个人过,你没有想哭的冲动。
现在你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
五岁对你来说太遥远了,你唯一能记住的只有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它被丢在你不知道的角落,布满了尘埃。你喜欢的游戏机,家门口种的玫瑰花,姐姐五颜六色的文具,你统统不记得了。同样的,你又怎么会记得当时为什么哭呢?
无数人跟你说,你是成年人了,你要承受很多东西,现实社会的打压,真实的人性,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眼泪太珍贵了,不能轻易往下掉,你太忙了,不能轻易掉眼泪。
但是只有你知道,那个五岁的自己依然住在你心里,她站在你熟悉的那片草地上,告诉你,别逞强,想哭就哭。
你不理解成年人的世界,但你还是喜欢哭,它可能出现在洗澡时淋浴头的水冲到你脸上的时候,可能出现在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可能出现在没有人的楼梯口。哭完之后,解决不了事情,但是会给你几分解决事情的勇气。
现在的你比五岁时想象中的自己忙,但是你不会觉得成年人可悲。成年让你学会理解,你理解了父母为什么吵架,理解了你为什么要学习,你理解了每个不同的人不同的行为。
很多人喜欢把哭泣放大,但是不管是五岁,还是现在,它都只是一种情绪的释放方式,只不过,五岁时的你会直接哭,现在的你是攒着哭。
我希望,你能有成年人的能力,和五岁孩子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