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04)

时刻都能感受到老太太对生命的眷恋,从凌晨发病任我一路折腾到天亮,让她热敷她就热敷,给她按摩她就忍着疼让按,给她灌姜汤她就喝,喂参汤还喝,冲三七也喝,睡着的时候,我牵着她的手,那种对我的全心依靠信任自然流露,居然让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词给自己 - 为母则刚。

生命就是一个轮回,想起妈妈常常给我讲过的两个故事:

一个是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有一次老爸捎着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下一个大陡坡刹不住车闸,老妈心里都绝望了,恐怕要保不住她肚子里的宝宝了,转念间她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把我给摔掉了,心一横, 她就从高速下冲的自行车上心里跳了下来,坡还是太陡,老妈还是跌青了肚皮,她趴在地上,心下恍然:“完了完了,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给摔没了。” 然后转过脸来,对着老爸就破口大骂。

好在,奇迹还是发生了,老妈总说我命大,就是那么重重一摔,把她老人家的肚皮都摔得青紫一大片,我还是死乞白赖地待在她的肚子里,也没闹什么流产之类的故事。

我猜也许是我在妈妈肚子里感应到了我老妈为了保我冒险跳车的孤勇和非要留住我的决心,所以我也就争气地坚持住不被摔出来啦。

第二个故事是有关我老弟的。我老妈抱着襁褓中的老弟又是坐在我老爸的自行车后座,我老爸不知因为遇到什么突发意外,开始在马路牙子边上歪歪扭扭,终于不支,连车带人一家三口摔倒在马路牙子上(偷偷说一下,依我看我老爸的车技真是不太靠谱啊),我老妈又是在一瞬间想到:“完了完了,要把我的宝贝儿子的命给摔没了。”

结果,还是奇迹,等老妈稳定心神爬了起来,发现她儿子安安稳稳地待在她的臂弯里,匆忙检查,娃娃完完整整、全须全尾,倒是她自己摔了个奇特的姿势,两手臂和手肘都摔得稀烂。

不过看到臂弯里好端端的儿子,就长舒一口气,不过因为差点儿摔了她宝贝儿子的后怕,刚强的老妈,翻身坐起,还是对我那自行车技真是不太靠谱的老爸破口大骂了。

几十年前,在子宫和襁褓中无力自保的儿女依靠母亲坚定保护我们的决心平安长大成人,如今妈妈老了,变脆弱了,母子似乎倒了个儿,妈妈变成了柔弱无力的宝宝,子女变成了她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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