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着金光,尽管太阳升起,口中吐出的气还是变成了白雾。
“梵丫头,快点,车要走了!”路口老桂花树下,张家婶子坐牛车上冲远处的李梵招呼道。
“哎,好的.....”李梵快速奔跑,三步作两步冲上了牛车,挨着车尾的张家婶子坐了下来,冲车里的叔婶们笑了笑,叫了声“叔叔,婶子们好!”。
“哎,好,梵丫头真懂事。不像我家子良,太皮了,眼看都快成亲的年纪了,还没个定性,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说着看了下李梵:“唉,瞧我,怎么跟你说这些了呢。”
“嘿嘿,没事,听听也好。”李梵尴尬的说道。李梵娘在她六岁的时候就过了,像她如今十二岁的年纪,家里人急的早己定了亲,就算没定,也会有媒人上门相看。而她家情况摆在那里,自是没有人上门的。李老爹也没有跟她提过这方面的事。
张家婶子看了看李梵,见她真的没放身上,便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开始跟村里的人尬聊起来。比如年货备得怎么样了啊,今年打猎谁家又打了些什么啊,热热闹闹的。
李梵转头看着车尾飞速地掠过稻田,卷起的灰尘一波又一波的随风飘向了沟渠里的枯草上。眼角余光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看,猛转过头,目光跟坐在车头前沿上的张子良不期而遇。少年仿佛做贼了般慌乱地收起了自己的目光。后又觉得不甘,复又盯回去。而坐在车尾的姑娘早己盯着远处的青山发着呆。“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么,为什么张子良就能出来逛街了,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啊,唉,管他呢,能出来逛是好事。”李梵嘀咕着。
“梵丫头,说什么呢?”张家婶子问道。
“啊...哦,没什么,就想着过会到镇上,是先去米铺呢,还是先去糖果铺子。”李梵解释道。
“我也要去米铺和糖果铺子,到时候跟婶子一起吧。”张家婶子笑着邀请道。
李梵看了看坐在车头的张子良“不了。婶,过下我还得先去成衣铺子看看,可能呆的时间会比较长。”
“那好,我还得去秀铺看看。”张家婶子转头继续开聊。
牛车一晃一晃的掠过崎岖的泥巴路,平平稳稳地停在了镇口的集市上,大家约好了归家的时间,便结队去置办年货了。
李梵站路口顿了顿,还是决定去西区最大款式最全的平惠成衣市场去看看,那里的衣服做工还行,价格低廉,每到赶集的时候,门口总是人山人海的。
平惠成衣市场分二层;一楼为换季折扣区,东西一般是哄抢模式,人都挤不进去也挤不出来。所以在一楼大门左侧建了个宽敞的楼梯直通二楼。李梵直奔二楼。里面的衣服都是明码标价,绳子系着的竹牌上刻着价格挂在每款样衣上。李梵走走停停,挑了近两个时辰才挑好两套衣服。从里到外,柔软的白色里衣,灰色的保暖絮棉夹衣,再是一套深蓝色和一套深红色絮棉外衣。总共花了近八百文钱。
李梵提着细布袋装好的衣服,大步跨了出去。望了望天空,看着还早,不如去逛逛。平山镇分西市和东市,西市是平民百姓的舞台,东市是有钱人和达官贵人的舞台。李梵逛的正是西市。
李梵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直到一双黑布鞋印入眼底。猛然抬头,少年双手抱胸正气嘟嘟地盯着她。
“张子良?”许是刚刚想得太入神,没有发现有人走近她,不好意思道“呵呵,好巧啊。”
“在想什么呢,我都跟你一路了,你都没发现我。”张子良有点生气的说道:“刚在平惠成衣市场,我就守在楼梯口等你,你就像没我这号人一样,径直走了。我这么玉树临风,难道还不够耀眼么?”
“等我什么事?”李梵翻着白眼睨了一下张子良,见过自恋的,从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看你有什么效劳的,好报答搭救之恩。”
“不用,顺手之举而己。”李梵淡淡的说道。绕过张子良,继续往前走。
“唉,跟你说实话吧,是我娘让我来的,说让我帮你打打下手。” 张子良低头摸摸鼻子,心想抬出我娘来你总不能拒绝了吧。心里一喜,自以为找了个好借口,抬步跟了上去,劲头过猛,差点碰上了前头停下来的李梵。
“你娘?”李梵眯眼看着张子良,少年的皮肤健康白嫩,一双葡萄眼水灵灵地镶在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正受惊地望着她。哦,张家婶子这是个什么意思,以前也没见过有这举动啊。李梵不解,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张子良心虚地拍了拍胸,好险。跟了上去,跟李梵并肩走着。昂着头,背着手,一副公子哥的表情,配上那灰色的棉布条长衫衣,竟是有几分滑稽的败家子气息。
李梵低着头想了老久,实在想不明白,抬头问道:“是不是你把我扛你下山的事跟你娘说了?”
“怎么可能,别看我张子良老不正经的,可是老讲信用了好不?”张子良不服气的嘀咕道:“哦,咋说自己老不正经呢,按我娘的话来说应该是不定性。嗯,不定性。”
“你说什么?”李梵定定地看着张子良。
“没什么,我没跟我娘说这事。你想,一个大男人让个黄毛丫头给扛了下来,说出去,多没脸啊。”
李梵翻眼看了一眼张子良,一副我不相看到你的表情。径直越过左边的青石板路,在路边的混沌摊坐了下来。
“周伯,来碗混沌,份量照旧!”李梵对着摊边下混沌的老伯说道,显然是常客。
“梵丫头来啦,今天上街备年货?”周伯眉开眼笑的问道。
“嗯,备年货。”李梵一惯清冷,淡淡的回道。
“我也来一碗,肉馅的,大份。”说着潇洒地坐在李梵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