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赵自力
九三年七月我考上了麻城市师范学校,九六年七月毕业,离开学校已经二十多年。
我常常回到学校转转,那里留下了我们青春的记忆。那学校门口女神雕像,那宿舍旁边的大樟树,都记得我们当初的模样。
01
记得那是一个热热的夏天,作为新生报到的我,提着皮箱怯怯地走进校园。没走几步,就有两个学哥迎上来,一人接过我的书包,一人拉着我的皮箱,一直把我送到了男生寝室。这份感动的记忆,我一直不曾忘却,甚至其中的一个学长,我们以后还有联系。
我们寝室在二楼202室,寝室里有五张床,上下铺的。当时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上届毕业生留下的破铜烂铁类的东西。我把行李安顿好,开始打量着寝室。窄窄的一间房,两排床,所有的电器就是一盏电灯泡,再没有其它的。不过,我还是很满意,比起初中整个年级的男生挤在一个屋子里,条件算是不错的了。
不知道室友都是什么样的?我找来扫帚,把寝室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边打扫还一边想象着。后来,室友相继来了,一个红安的,一个罗田的,一个英山的,其他的都是麻城本土的。我们相互寒暄,学着大人说话的样子,说些以后多多关照之类的客气话。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信赖,友情就是这样慢慢建立起来的。
02
不到一个月,室友十个同学,很快都成为好朋友,如同一个小家庭,我们一起度过了快乐的时光。
每天晚自习后,我们前呼后拥涌进寝室,洗漱完毕就纷纷上床,像新闻联播一般准时地开起了卧谈会。会议内容往往是今天某某女生哭了,讨论一下哭的原因,是否有男生怜香惜玉地去哄哄;今天莫某老师穿的衣服有点怪,看了蛮不舒服的;今天学校某某同学被开除了,听说是敲诈同学的钱财。等等。五花八门,内容杂陈,大到国家国际大事,小到鸡毛蒜皮。唯一的一点,就是不谈学习。
卧谈会是我们学校的光荣传统,女生宿舍也开,她们的话题嘛,肯定给我们的不一样。师范三年,我们开了三年的卧谈会,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往往是人到齐后,或坐或躺,边吃零食边发言,一个人主讲,其他人补充,搞得有点像轮值主席似的。
每次总是谈性正浓,被宿舍管理员阿姨敲门才稍稍收敛。于是,大会改为小会,上下铺的、邻居铺的个别交流具体细节。常常听到有人鼾声四起,还有人窃窃私语。
那时候没手机,没电话,更没有电脑,条件稍好的有个半导体收音机,倒也可以听听流行歌曲。记得当时最流行金童玉女的歌,毛宁和杨钰莹的,一听那《让我轻轻地告诉你》和《甜蜜蜜》,就美得不得了,简直是天籁之音。甚至有个同学常听杨钰莹的甜歌,声音都变得很娘了。
03
最忙的时候,就是学校举行文明寝室评比,那是我们要下大功夫去争取的。
地面拖了又擦,擦了再拖。墙上用新买的鸡毛掸子反复擦,擦得比脸还干净。水桶、鞋子统统摆成一条线,被子叠成豆腐块,到处给人干净整洁的感觉。
为了突出文化氛围,我们还有创意地画了几幅画,写了一些励志的书法作品,往墙上一挂,还真的像那么回事。臭袜子烂抹布,能洗就洗,不洗就塞进皮箱。那时候我记得我们都买了许多双袜子,轮换着穿半个月没问题,不用洗。实在都穿了一遍了才集中“处理”。所以,感觉寝室里总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不过,早习以为常了。
自查了许多遍,感觉实在没问题了,再把廉价的香水喷了又喷。正是我们室友齐心协力,我们202寝室多次被评为学校文明寝室。得到这样的喜讯,我们心里就像听了杨钰莹的歌一样甜蜜蜜的。
04
当然,我们也有过很囧的经历。有一次周末,我们十个人集体去看录像,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结果,宿舍大门锁了,如果惊醒了管理员阿姨,第二天老班就知道了。我们从前门绕到了后门,恰好宿舍走廊附近有棵大香樟树,我们一个一个地顺着树爬上去。
开始几个人爬上去没多大问题,后面的几个体重超标,一个比一个有分量,幸好楼层不高。我们采取的战略是底下有人托,上面有人拉,一个个累得像狗。等到最后一个人时,我们都没劲了,坐在阳台上直喘气儿。还是室长聪明,跑到楼下跟管理员阿姨说有个熟人来了,拿了钥匙开了门,把那个分量最重的熟人放了进来。
像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我们都能想办法回到寝室。有一次装着去医务室急诊,装模作样去半天,然后把几个在外逗留的室友捎带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得像演电视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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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年夏天,在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忧伤歌声中,我们毕业了,要回到家乡,从此天各一方。
我们默默地收拾着行囊,纵有万千不舍也放在心头,毕竟有相聚就有别离。而且,有些室友的一别,就极有可能是一生一世。临走时,我们再次把202寝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廉价的香水依旧喷了又喷,那些臭袜子早扔了。
墙上的书画没舍得撕,我们想告诉学弟们,这里我们曾经住了三年,装满了我们的青春,希望他们珍惜在这里的每一天每一夜。
听说后来师范学校改成了职业技术高中了,宿舍还是没变。我几次从宿舍楼下仰望着202寝室,真想知道我的宿舍现在住着谁,他们还好吗?
愿他们和我们当初一样,不辜负最美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