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嘉遇的信 | 会在何处遇见你

2017年4月10日晚。准点下班,七点到家。煮了一锅螺蛳粉,打开前两天找到的《生活大爆炸第十季》的资源,坐在窗台上慢慢吃。上海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刚买的一件小西装外套还没来及拆。添了烤箱,添了猫,添了豆浆机和煮蛋器。近来生活规律些了,七点半起床,十一点半睡觉,每天吃早餐,一个奶香馒头一颗鸡蛋。穿过小区的一个小公园去乘地铁。地铁上读一本书。这两天读的是《学会提问》。

生活大爆炸看完一集,螺蛳粉还没吃完。一个老朋友发来信息,泱泱,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从初中,到现在,无数人问过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最开始我总是毫不犹豫地答,话少高智商的理科男,后来再被问起,总需要想一会儿,他必定热爱生活,充满活力,游戏人生,他在工作领域又是专注负责的。被问得多了,自己时不时也会添几笔,最好会做饭,开阔的思维,冷静…

现如今,这时候,再被问起,脑海中那个小本本却已经是一片空白。隐隐约约想起的零散几条,再觉得无多大意义了。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我对他毫无所求,我对他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期待。

如今的我只是渴望那么一个人,长久、长久地陪伴着彼此,可以说说话,在亲密关系中不断扩展和完善自己,一起去碎掉又重建,打破自身的局限,去经历一些有趣的事情。

所有形而上和形而下的生活。清晨一起醒过来,你做早餐还是我做早餐都可以。你如果喜欢清晨的阳光,或者你可以做一些复杂的,比如烤个三明治。我睡眼朦胧醒过来,松松垮垮套一件睡衣,走到你身后看看你在做什么。你让我赶紧去洗漱。我慢吞吞地画个淡妆,你催我快点吃。喝完一杯牛奶或者豆浆,晚些上班的人洗碗和杯子。或者放着晚上下班回来洗也行。周末时,我要大显身手,让你睡个懒觉,我得去晨跑,顺便买个菜。我们可以去看个电影,或者骑小黄车出去逛逛,或者去周边哪个静谧清新的地方过一晚上。突发奇想要去西湖边坐上一夜,或是去看看日出,夏日里找个好地方搭帐篷看星星。万一到达目的地突然下起了大雨,没有日出也没有星星,我们就待在住处,看一部老电影也是好的。或者只是“培养伟大革命友谊”。你干净的心,温柔的声音…夜里你湿润赤裸,你眼睛,吞了我…山海的浩瀚,宇宙的浪漫,都在我内心翻腾,推动着我前进…要陪你上岸,别的都不管…最后拥抱着沉沉睡去。在你耳边轻声叹息,做爱时希望一生年少,拥抱时又渴望瞬间变老。

你说你昨夜做了一个梦,我依照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与你讲你梦里的素材和情节,你却用周公解梦来反驳我你梦的意义。大战三百回合我们谁也没能说服谁,最后你气呼呼地坐在书桌前读完了《梦的解析》,我在地毯上研究周公解梦。我们这么好玩儿。没事时我玩缝纫机,认真时也会给你做一条四四方方的素色手帕,右下角还歪歪扭扭绣上“泱泱”。你总是带在身上,从来没用过。有一天你也玩我的缝纫机,竟然也给我做了一条绿色发带。我很喜欢。竟然比我做得还好。

我们都对美好的东西充满兴趣。上下五千年、民主与政治、三体文化、生前的来处死后的去处、快思考与慢思考,光的最短路径与预知未来的能力,可爱的小句子。有一天我忽然想去数数你是否有一棵荒诞的智齿。然后我们又开始进入“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有一天我们去橘子洲头看烟火,你说时光长河浩瀚宇宙里我们渺小如沧海一粟。在什刹海柳絮纷飞的夜晚,你牵着我走在小路上,灯火明明灭灭,路途如针脚细密又悠长,你又说人生可真是一场奇妙又盛大的探险。对啊,每时每刻都处于绝对纯粹的创造中,可不就是一场奇妙盛大的探险嘛。

我们在遇见彼此之前都经历了足够的多的事。无论以何种形式。亲身经历或来自于阅读、倾听。当阅读时可不就是经历了书里人的生活么。我们读陌生女子的来信可不就是同陌生女子一起花了一生绝望又热烈地爱了一个男人么,我们读包法利夫人最后可不就是与艾玛一同死了一次吗。亲身经历与阅读或道听途说的差别在哪里呢,无非是个人感悟的深浅罢了。可即便是亲身经历,很多人也不过是掩着眼掩着耳掩着心逃避着过了,又有何浅薄感触呢。人如此热衷于自我保护。一个人的深度应该是他对所见所想的敏感度和探索的深度而不是所经历事情的广度吧。

我们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两个人都不至于矫情。我们都以为,矫情可真是让人无法忍耐。无论是矫情的文字,还是矫情的人。何谓矫情呢,生命里和生活中有很多困难是可以通过人的主观能动性去尝试解决的,与之战,胜固欣喜,虽败犹荣。所以如果人陷在一些稍微运用常识就能完全解决的困境中却不知所措或悲叹世事无常人生不易,会很让人无法忍耐。一个人生活尚且有无数头疼的问题,何况是处于一段亲密关系中。因这点,我们各自遇到一些问题都视作挑战,积极打破自身局限,扩展边界。另一些因亲密关系产生的问题,也能回到根本的核心问题上去寻找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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