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小学入学纪念14年整,小学毕业纪念8年,母校旧址的拆除清理已经基本结束。这座看着我长大的建筑,在这个时候终于寿终正寝,我也再没有机会跟她说别来无恙。
在拆除的日子里,每天早上六点准时会有机器轰鸣的噪音和明显的震感,我想要不知道其实也不容易。因此,我大概是同班同学里唯一一个每天都关注着母校旧址拆除清理进度的人。写点什么给我这位看着我长大的“她”,也算不负我每天早晨的凝望吧。
我记得小时候,学校里最大的一棵树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差不多就是我站着的阳台那么高。当时学校盛传关于树的种种诡异故事,比如榕树的垂地须条其实是榕树的肢体等等,专用于止小儿夜啼。天真可爱的我居然会每晚爬到自家楼顶,去看一墙之隔的学校里有没有榕树妖怪作祟。
你们应该知道,任何的墙对于熊孩子来说都不是阻碍,没错,那个时候的我是个熊孩子。学校有一个废弃的小菜园,很幸运,离那道墙并不远。在周末,翻过那道墙,跟一堆一样熊的孩子在菜园里可以尽情地放肆。我还记得,有个更熊的孩子教我怎么手劈瓦片,甚至用头砸断,用脚直接踢断。在当时我的看来简直神乎其技,后来发现只不过是瓦片久经风霜,早已风蚀严重,才能够一砸就断。不过谁会在意这些细节呢?玩得开心,没人来管,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秘密基地。好景不长,后来由于菜园时常出现我们无法对付的蛇虫鼠蚁,有人因此受伤,我们便被家长勒令解散。
升入高年级后,有一段时间全校彻查危楼,靠近那堵墙的老教学楼基本都成为危楼被贴上了封条。我所在的班级也跟着搬了教室,巧的是刚好搬到我家正后面。而我,借着老教学楼被封,没有人看着的便利,天天翻墙上下学,好不自在。
在最后的一年里,我们除了忙着各自准备升学考试之外,更多的是在一起探索在学校里没有去过的地方。母校旧址并不大,十分钟都能走个来回的小地方,但是我们总觉得这个地方太大,还有太多地方没有去过。毕业后的第二年,我们去过一次母校的新校区,这个时候的新校区刚刚开始正式使用。刚进去的时候只感觉学校太大,上课来不及该怎么办,迟到可是要罚站的。后来发现,新校区真的很大,十五分钟都走不到最末尾的楼。想见的人没能见完,想说的话没能说完,但是老师就要下班。还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们几个人居然花了七八分钟找不到一个厕所,最后只能给绿化带施了肥。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显得有点寂寥,朋友问我,你想不想再进去探探,连厕所都找不到,我很不甘心啊。我摇摇头,没有回答,大家也就没有多说,各自回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的一个学校,为什么我们就没有想要继续探索的愿望。
能够看着我长大真的是难为你了,我一直就不怎么喜欢你,虽然还是会在梦里梦到我在这里打过老师也被老师打过,偷过果子也撒过野。机器的轰鸣和呛人的烟尘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幸好,这是最后一次我这样看你了,最后一次跟两鬓苍苍的你说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