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三个学生,眼瞅着老大要读高中,老二初中,老三也是小学高年级了,老妈心里不免有点担心,农村人,土里刨食儿,收入地,单靠老爸一个人的工资,还是有点紧张的。
老妈决定种豆角,村里有人已经开始在水浇地里种豆角了,半亩地,一季儿下来,能卖个七八百块钱,相当于老爸半年多的工资了。那点地,种粮食,收入不过百十块钱,除去种子化肥啥的,几乎相当于收支扯平了。
老妈是那种说干就干的主儿,秋耕时,专门给地头靠近水渠的那块上足费,不再种小麦,留作第二年春天种豆角。耕地金贵,咋也不能荒一季,老妈很有想法,种菠菜,不仅可以丰富一家人冬天的餐桌,菠菜还补铁(曾经,姐弟几个多少都有点贫血的经历,老妈对于食疗颇有经验),有营养,吃不完的,还可以去卖钱。
种菠菜简单,种豆角难。
要赶在五一前上市,豆角才能买上好价钱。挑个星期天,家里人都在,活好干。打春儿后,菠菜收割殆尽,要重新耕地,撒肥料,牛和驴拉着犁,一点点地翻一遍,再耙上几遍,。这活儿,最初是姥爷来帮忙的,赶着牛车,到地里后,牛和小毛驴配合工作,耕地的场面至今还在眼前:姥爷一只手扶着犁,一只手拿着鞭子,喊着命令牲口的号,随着长鞭子在空中挥舞,一趟趟地来回,湿润的土壤气息愈发浓郁了。
一大片平整松软的田地映入眼帘之际,细活还在后面。光把那块地耕好耙平就得一上午,后面的活还多着呢。
春日的阳光洒在田野里,小麦开始拔节,郁郁葱葱的一大片一大片,满眼都是翠绿的麦苗。扒拉两碗捞面条,填饱肚子,带着弟弟,拎着奶奶做好的午饭,一路小跑来地里干活,哪里敢留恋春光,心里挂念的是老妈吩咐的活儿。
耕好了地,老妈断然不肯回家的,指挥我们几个开始扯绳子,先沿着绳子踩印迹,再打畦。踩完后,我们几个就可以回家吃饭了,她和爸爸留在地里打畦,种豆角,需要窄窄的畦,所以工作量大。爸妈的午饭是在地头吃的,老妈说,新耕出来的地,趁着有墒,赶紧种,要是让风吹半天,地皮儿都干了。
再到地里时,一垅垅的,已经有了雏形,爸妈在我们吃饭时,肯定手脚没停,功劳不小。
“你爸已经种了一垅了!赶快去罩塑料薄膜,趁地有墒,能出苗。”老妈边哧溜哧溜喝面条边指挥我们姐弟干活。顺着老妈手指方向,最东边的土垅上,爸爸种过豆角籽儿的印记清晰可见。“开始干活喽!”小弟调皮地大喊,他扯着一头的边,用双手压在垅头,就势坐在地上。我抱着一大卷塑料薄膜,弯着腰,一点点地向前展开,大弟在中间调整,顺便压点土,不让春风把塑料薄膜吹起来。
种籽儿的活,妈妈是断然不肯用我们的,把握株距决定了收成,孩子心里没谱。我们负责罩薄膜,爸妈用锄头掘出沟,一点点地把薄膜边埋在地里,用土压实。接下来,还要搭拱棚,老妈拾掇了一冬天的细杨条棍已经用水泡过,柔软易弯,正是好用。差不多一米长的小棍,五十公分左右的距离,一根根的插在地上,这活我们喜欢干。爸妈负责折弯细杨条,再把另一头插在地里,用土压实。一根根杨条弯弯地插在地上,像一个个小小的拱门,甚是壮观。插完一垅杨条后,老妈让我们赶紧罩上厚一点的塑料布,她和爸爸还是埋边,不一会儿,第一个低棚出现在眼前。
地膜保墒,加一层拱棚塑料布,相当于小温室,有水有温度,豆角才能快速生长。春天的风大,要是薄膜被卷起来,豆角苗冻死了,前功尽弃。
干到差不多天黑,腰都没工夫直起来,一家人齐心合力,半亩多的豆角终于种好了。那一垅垅扎好的拱棚,迎着夜幕下的春风,开始了崭新的生活,豆角籽儿在温暖湿润的土地里膨胀,发芽,再一点点顶着塑料薄膜长。
从早干到晚,浑身酸爽,吃完晚饭,爬上床,早早睡了。
接下来的活儿还多着呢,豆角苗出地面后,还要把薄膜抠破,让它们一棵棵地长在薄膜外,在暖和的拱棚里长。
再后来,苗苗越长越高,快要顶着拱棚时,还要把拱棚扯掉,杨条收走。
去掉拱棚后,豆角差不多开始起茎了,竹竿木棍上场,豆角架要搭起了……。
现在想想,爸妈干活更多,为了赶农时,为了早点收获,为了买个好价钱……,他们是拼命地干啊!那时候,只顾表功,说自己多能干,想被爸妈夸,却不曾想爸妈的辛苦有多少。还会对老妈的各种指挥不满意,明明累的不想动了,腿脚酸麻,不能歇一会儿,活一件接一件,这个干完了,那个还要继续。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正是当年的辛苦劳动,不仅强健了我们的体魄,还培养了我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呢!(下一篇,写摘豆角,哈哈,最后,写卖豆角,豆角的故事,写个万字不足以描绘当年的经历哈!)(17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