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

从除夕开始的年,到正月十五过完,是过年。中间有一天,是专属于我们家的好日子,就是今天,初十。

小时候,春节就像不经意推开一扇门,蓦然闯入一个梦幻的世界,拜年,走亲戚,压岁钱,饕餮大餐,还有厚厚的冰,深深的雪……

长长的春节就像是长长的一季,长到冰雪消融,长到柳条挂绿,长到同学见面有如隔世……

记得以前,春晚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除夕晚上8点以后,大街小巷空空荡荡,偶尔看到一两个赶路的人,也是行色匆匆。公交车仿佛是自己的专车,只有我和司机,互相道着新年好。司机把一辆空车开得飞快,起伏颠簸的路上飞起……降落……发出哐哐哐的巨响,我紧紧把持着扶手……有风雪的除夕特别贴切一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十堰是个移民城市,五湖四海都来建设“二汽”,都说着一样的普通话,其实各家吃的还是老家的风味。初一开始,走亲串友,同学串门,走哪儿吃哪儿,每天都能品着天南地北不同的菜系,上海菜,东北菜,湖南菜……

正月十五的心情是落寞的,预示着好日子到头了。

这是以前的记忆,时过境迁,但回味无穷。

这两年疫情原因,在上海过的春节,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谈年味,只谈情浓。有爱的人,所以爱了一座城。耳鬓厮磨,肝胆相照,知遇之情,信任托付,一个个亲切熟悉的面庞在面前浮现……有爱和被爱,就有存在感。

今天初十,朋友圈处处开工大吉,鞭炮齐鸣,犹如记忆中春节后那久违的上课铃。

今天初十,是母亲生日。

平时,我们给母亲买的衣服她都整整齐齐挂在衣橱里,一件都舍不得穿。母亲说,要给学生上课,粉笔灰会弄脏衣服,后来退休了,还是没见她穿。只有到了生日这天,在全家人的催促下,才会选一件穿上。我们夸张地大声赞美,母亲面有羞涩,心里美滋滋,在镜子面前欣赏着,左,右,前,后,临离开镜子,还要回头看一眼,母亲是喜欢的。

我从出生起,从来没有缺席过母亲的生日。来上海以后,每年春节都会回家,直到过完初十,才会在父亲母亲依依不舍的叮咛中踏上回上海路。

有五年没有给母亲过生日了,但是每年的这一天,在我心里都会装着这份特殊的思念,这普普通通的一天,是我心里走走停停经常会闪现着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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